“还能怎么办?我去拿橱柜钥匙,这么晚了都还没吃饭,先吃午饭再说。”
稻香一点都没受影响,这还是她第一次能自主支配橱柜的粮食使用,不管用多少米事后都没人说她。
蒸了一锅米饭还炒了几个鸡蛋,稻山看着米饭都愣住了。
“你要没胃口就放着,我晚上接着吃。”
说完夹了一筷子咸菜,都想去公社割斤猪肉回来改善伙食。
她吃的满足,稻山站在桌子旁许久没说话,在她要盛第三碗米饭的时候才终于开口,“……姐咱们要不要去请大夫?爸妈的伤都很重。”
哥脸上的血还没擦,再混上绿色的草药,红的绿的,再配上他那白的跟纸一样的脸,瞧着实在恐怖了些。
稻香把碗放在桌上,“你有钱?”
“……没有”
“那不就行了,我也没有,付不起医药费。”
家里安静的恐怖,一整个下午都没有人出声,田巧珍皱着眉头收回身子,“苗苗你有没有听见大伯家说了别的?”
苗苗在看书,二麦姐给她的各种小人书,今天院子里这么大的事她都没抬起过屁股,更别说现在了。
“没有”
“不应该啊,如果是因为他们俩的事,你大伯昨天就应该哭了,没道理等到今天。
如果是因为稻阳,那钱你大伯母用自己的私房钱堵上了,就算再生气也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
今早毛二迷迷糊糊起来就看见他哥靠在菠萝树下,看着像一宿没回屋。
田巧珍直觉里面还有事,“你说你三婶会不会知道?”
苗苗连头都没抬一下,她只能叹了一口气,闺女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想八卦都找不到人。
“天天看这些闲书,有功夫还不如把你那课本多看一遍。”
屋里那三人就跟成了仙一样,不吃饭也不用吃药,躺在床上跟尸体一样直挺挺的。
稻山下午往屋里跑了好几次,生怕他们仨哪个不知不觉中死了。
秀芳午饭没吃,晚饭稻香给她端来一碗稀饭进去,依旧没动。
直到大半夜毛大才爬起来,去了秀芳那屋,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第二天一大早秀芳就把稻香叫了进去。
毛大也坐在屋里,两人不知道是不是一宿没睡,满眼都是红血丝,眼袋都快掉到下巴。
“奶怎么了?”
秀芳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眼,缓缓闭上眼睛,“让你爸跟你说。”
毛大低下头来,有些不敢看着女儿,但想到一团糟的家里,还有即将到时间的三天,“……他们让我们凑500块钱,咱们家这情况实在拿不出来。”
稻香假装听不懂,“那要不咱们再去求求他们,500块钱太多了,如果不行就让他们再把阿阳打一遍,打到消气了为止。”
毛大哽了一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现在瘫在床上不知死活,再让杨家人打那就真没命了。
“……不能再打了。”
“是因为爸昨天打得太重了?”
毛大顿了好一会儿没回答。
“爸你不要自责,阿阳做了这么多错事就应该教训一顿,他一个人把咱们家拖累成什么样了?这都是他应得的。
这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事,咱们家又凑不出500块,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毛大猛的抬头,声音都变大了些,还夹杂着一些不可置信,似乎没想到女儿这么心狠,“这可是你亲弟弟,难道你不管?”
稻香假装一脸疑惑,“这么大的事连爸你都不能给他擦屁股,我又能干什么?”
说着说着还叹了口气,“爸,你总说妈惯着他,你不也惯着他?都快把咱们家拖死了都还要救他。
要不是因为这,他也不可能敢干出这么多事。”
稻香从没这么牙尖嘴利过,毛大在脑海里拼命回忆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最后只能想会不会是上了半年夜校的缘故?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稻香收起脸上的笑容就这么看着他,想看他什么时候会开口,毛大咳嗽了几声,“……爸知道你在你三婶那放了些钱,家里出这么大状况了你先把钱拿回来。”
刘爱红跟毛大做了几十年夫妻,这种事情怎么会瞒他,毛大觉得自己是真没办法了,本来还有几百块的存款,这两年治伤交学费给生活费,零零总总下来手里就剩下200多。
他的私房钱早就花了个精光,刘爱红的私房钱又被那不成器的东西骗光了。
“爸知道这几年每次只要卖席子你都会在手里留10块8块,攒下来应该也有100了吧。”
稻香站在屋子中间就是不开口,毛大自顾自说了好一会,连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声音都尖锐了许多:
“爸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亏待过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连帮个忙都不愿意?”
刘爱红私底下经常骂这个女儿白养了,生了一头白眼狼,毛大自己并没有多大感受,这孩子虽然没多孝敬刘爱红,但对他妈还不错,也算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真遇到事了才知道刘爱红还真没骂错。
“难道你还要你爸跪下来求你才愿意把钱拿出来?”
靠在床上一直听毛大说话的秀芳掀开眼皮看向孙女,“听你爸的。”
稻香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少意外,她在奶这低声下气这么久当然比不过她那宝贝大孙子,一直抱着看戏的姿态,现在眼见事态朝自己的预测发展,心里还有一种隐隐的快感。
“我没钱,就算我有钱也不会帮他,你们愿意给他擦屁股那就自己擦。
反正爸你现在还年轻,这临时工还能再干几年,攒攒钱说不定还能再为他擦一次,要实在不行你就跟妈一起把自己卖了,连皮带肉说不定也能卖个几十块。
别担心,这几十块他也不会嫌少的。”
毛大看着女儿眼里流露出来的讽刺,就好像她在笑话自己一样,气得在旁边的桌子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你说的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