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一根火柴扔进了汽油桶。
乔楚覃猛地转身，一把揪住吴泛的衣领，将人怼在栏杆上。
他眼角微红，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欠收拾啊？警告你，不许打她主意。\"
被按在栏杆上的吴泛非但不害怕，反而笑得更欢了。
他慢条斯理地掰开乔楚覃的手指，整了整被扯皱的衣领：\"那她以后不也得找男朋友？\"他故意放慢语速，指尖轻轻点了点乔楚覃心口的位置，\"难不成你...\"他故意拖长声调，\"接受不了她找男朋友？咱妹又不在华京队，学体育的早熟。说不定过两年，人就有男朋友喽~\"
夜风突然变得喧嚣，乔楚覃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
他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灯光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像是挣扎的心事。
\"我...\"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心口，那里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又酸又胀。
吴泛看着好友这副模样，了然地挑了挑眉。
他伸手拍了拍乔楚覃的肩膀，这次没再调侃，只是轻轻说了句：\"早点认清自己的心，兄弟。\"
乔楚覃望着远处苏怡笙卧室还亮着的灯光，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月光像一层银纱铺在楼梯上，乔楚覃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变形。
他站在三楼拐角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楼梯扶手的漆面，直到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才惊觉失态。
\"哥哥？\" 四楼的门突然漏出一线暖光，苏怡笙探出半个身子。她发梢还翘着几根不听话的呆毛，睡衣领口歪斜地露出半截锁骨。
\"嗯？\"乔楚覃迅速把双手插进睡裤口袋，喉结上下滚动，\"你还没睡么？\"
\"明天可以睡懒觉嘛~\"苏怡笙踮着脚转了半个圈，棉布拖鞋在地板上擦出轻响。
她突然凑近时，乔楚覃闻到一股草莓味牙膏的甜香。
两人下楼时，乔楚覃刻意落后两级台阶。
他看着女孩睡衣背后印着的卡通图案随着步伐起伏，自己的影子正悄悄吞没她的影子。
\"哥哥怎么没跟泛哥和毅哥睡？\"她的声音在黑暗的楼梯间格外清亮。
\"平时睡一个宿舍还不够啊？\"乔楚覃突然被自己的尾音呛到，握拳抵住嘴唇轻咳，\"放假了还跟他俩睡啊？\"
苏怡笙突然转身，乔楚覃差点撞上她发顶。
她捂嘴笑时眼睛弯成月牙，睫毛在壁灯照射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你刚刚的表情好搞笑哦！\"
\"哪里好笑了？\"他条件反射地噘嘴，这个幼稚的小动作让他耳根发烫。
转身时瞥见苏怡笙正弓着背去够冰柜，睡衣下摆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后腰若隐若现的腰窝。
\"冰立方不能吃。\"他伸长手臂撑住柜门，突然形成的狭窄空间里，能看见她鼻尖上细小的汗珠。
苏怡笙撇嘴时，脸颊鼓起的弧度让他想起去年生日时她塞给自己的糯米团子。
递过水杯时，他故意错开指尖接触的可能。
却看见她双手捧着杯子吞咽的样子，喉间细微的起伏让玻璃杯壁蒙上一层雾气。
\"哥哥，你喜欢妹妹还是姐姐？\" 水杯突然在茶几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乔楚覃发现自己的倒影正在水面上剧烈晃动，就像此刻左胸腔里的某个器官。
\"什，什么意思？\"他假装整理根本不乱的睡衣袖口。
\"就之前队里有人问过我喜欢弟弟还是哥哥~\"
乔楚覃盯着地砖缝隙，感觉有蚂蚁正沿着脊椎爬行。\"那你，说喜欢弟弟还是哥哥？\"
\"唔，哥哥啊！\"她回答得轻快，舌尖还沾着一片没化开的柠檬片。
橱柜里的玻璃杯突然共振般嗡嗡作响，乔楚覃这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指在发抖。
他盯着苏怡笙嘴角的水痕，想起去年夏天那个融化的冰淇淋，也是这样亮晶晶地挂在她下巴上。
乔楚覃的拇指悬在她唇边半寸，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的逾矩。指腹蹭过她下唇的瞬间，沾到一点湿润的甜，像是沾了晨露的。
\"笙笙。\"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沙哑。
\"嗯？\"女孩仰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她无意识舔了下刚被擦拭的嘴角，这个动作让乔楚覃突然攥紧了拳头。
\"哥哥，你也经常抱华京队里的女孩吗？\"
他手背上的青筋突然显现，像地图上蜿蜒的河流。\"北西队里有人抱你？\"玻璃杯突然在茶几上震出轻响，不知是谁的手在抖。
\"有啊！\"苏怡笙掰着手指数，指甲盖泛着贝壳般的粉光，\"上周四场训练赛，昨天适应性训练...\"
咚咚！
乔楚覃听见自己心跳砸在鼓膜上的声音。
\"谁？！\"这个音节从齿间挤出来时，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狠厉。
\"搭档啊，\"她被突然逼近的身影吓得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箱门，\"赢球了就会击掌拥抱一下。\"金属门板传来的凉意让她缩了缩脖子。
\"还有呢？\"乔楚覃伸手撑住冰箱，阴影完全笼罩住她。
这个姿势让他闻到她发间残留的洗发水香。
\"没了吧...\"苏怡笙的食指无意识地卷着睡衣抽绳，\"不过他老是叫我喊他哥哥。\"
乔楚覃突然单膝蹲下，这个动作让他们的视线终于平齐。
他看见女孩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正在剧烈晃动。\"笙笙，\"他伸手把她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指尖在触到耳垂时触电般收回，\"你只有一个哥哥。明白了么？\"
\"我知道呀，\"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那天妈妈刚好去接我。她说不能随便喊其他人叫哥哥，你会生气的。\"温热的呼吸带着牛奶糖的气息拂过他紧绷的下颌线。
\"不过···\"她玩着他睡衣上摇摇欲坠的纽扣，拉长的尾音像裹了蜜的丝线。
\"不过什么？\"乔楚覃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她随着呼吸起伏的锁骨上。
那里有一颗小痣，随着说话时肌肉牵动时隐时现。
\"不过可以带名字然后加个哥字，\"她突然绽开笑容，\"这样表达礼貌。\"
乔楚覃突然站起身，带起的风掀动她额前的刘海。
他需要深呼吸三次，才能把那些翻涌的情绪压回胸腔深处。
“笙笙。”
乔楚覃的声音低沉，指节轻轻叩了叩她手里的玻璃杯，杯壁的水珠随着震动滑落。
“嗯？”
苏怡笙仰头喝水，喉间微动，腮帮子鼓了鼓又瘪下去，唇角还沾着一滴水珠没擦掉。
“对别的男孩子，”他忽然伸手，拇指蹭过她嘴角，把那滴水珠抹掉，指尖微微发烫。“要有警惕性。”
他顿了顿，指腹轻轻蹭过她的下唇，像是确认什么似的。
“不用太礼貌~尤其是····”
他声音压得更低，俯身凑近她耳边，鼻尖几乎蹭到她发丝。
“我不在的时候。明白么？”
“嗯！”
她用力点头，发梢扫过他脸颊，痒痒的。
“那哥哥是喜欢妹妹还是姐姐啊？”
她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睫毛扑闪时投下细碎的阴影。
“我……”
少年的喉结滚了滚，眼神飘忽了一瞬，像是被什么问题难住了。
“那如果你喜欢姐姐，”她忽然往前一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狡黠的笑意。“你可以叫我姐姐吗？”
乔楚覃面上一僵，耳朵尖“唰”地红了，伸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指节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
“皮松了是不是？嗯？”他眯了眯眼，嗓音里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还想要我叫你姐姐？”
“那我到哪儿都最小~”
她哼哼唧唧地扭了扭，像只不服气的小猫。
乔楚覃低笑一声，手臂一箍，直接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圈着她往楼上走。
“你多大，”他低头瞥她一眼，故意放慢语速。“也是我妹妹。”
“那要是我下次得了第一，”她仰着脸，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哥哥能不能喊我一句姐姐？”
“不能。”
他干脆利落地拒绝，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想都不要想。”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睡觉去，不许半夜下楼偷吃。”
“哦~”
她耸了耸鼻尖，冲他做了个鬼脸。
“哥哥晚安。”
“晚安。”
半夜，乔楚覃一脚踹开了客房门，床上的吴泛猛地弹了起来。
“不是，大少爷！凌晨四点？你要干嘛？！”
吴泛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睡眼惺忪，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怨气。
“你，之前谈的那个姐姐？”
乔楚覃靠着门框，眼底像燃着一簇暗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昂。”
吴泛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他。
“你别跟个猫头鹰一样，两眼闪着光又不说话。”
“姐姐，和妹妹有什么不一样吗？”
乔楚覃的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认真提问。
“不一样？”
吴泛半闭着眼，略作思索，忽然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你是想问姐姐和苏怡笙有什么不一样吧？”
“啧，就你话多！”
乔楚覃别过脸，耳根却悄悄红了。
“小笙笙嘛，”吴泛竖起两根手指，懒洋洋地晃了晃。“比较黏着你？偏可爱卦的。”
又掰下第三根手指，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
“姐姐的话嘛……独立空间多一点，偏成熟知性性感？”
说完，他看着乔楚覃呆怔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随手摸出手机划拉两下。
“实践出真知，赣南刚好有个姐姐想加你微信。”他晃了晃手机屏幕，故意拖长了调子。“你聊聊不就知道了？”
乔楚覃抿了抿下唇，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低低地“嗯”了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