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覃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肘，目光散漫地落在远处，整个人透着股疏离的冷感。
苏怡笙小仓鼠似的捧着果干，突然眼睛弯成月牙：\"哥哥，这个好吃。你要不要尝一口。\"
她说话时腮帮子还一鼓一鼓的，递果干的手指沾着细碎的糖霜。 \"好~\"
乔楚覃就着她的手咬住果干，舌尖不经意扫过她指尖。
两人明显察觉到赣南队投来的视线，苏怡笙假装整理刘海偷瞄，乔楚覃则用后脑勺对着人家，手指在椅背上嗒嗒地打着节拍。
\"哥哥，他们的凳子看起来比较舒服。\"苏怡笙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耳廓上。
\"是么？\"乔楚覃偏头，鼻尖差点蹭到她额头。
\"是的。\"她重重点头，发尾扫过他肩膀。
\"我去祁哥那儿给你要一张。\"他作势起身，折叠椅发出咔哒轻响。
\"祁哥在哪儿？\"苏怡笙拽住他衣摆。
\"他跟秦毅在咱们后面那个场看男双。\"
\"好~\"
她尾音还没落下，赣南教练组齐刷刷转头的样子活像向日葵追太阳。
乔楚覃收凳子的动作突然卡住，苏怡笙从他肩膀后冒出半个脑袋：\"没什么事儿，我们想去换张凳子。\"
话音未落，旁边两人弹簧似的站起来，撞得矿泉水瓶哗啦倒地。 \"也，也行！谢谢嗷！\"乔楚覃的虎牙在灯光下一闪。
后排教练席，祁加听见动静。
\"他俩怎么跟赣南的坐一拨了？\"
秦毅闻言回头，\"估计帮笙笙占的吧？\"
\"占座占俩啊？\"祁加把手机啪地扣在腿上。“你去问问，别叫别人以为华京的欺负他们。”
\"行。\"
秦毅走近时，乔楚覃正单手按着苏怡笙的肩膀往软凳上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灯光下泛着冷白。苏怡笙像被按住后颈的猫崽，扑腾两下就乖乖坐稳。
\"二位这是唱的哪出？\"秦毅抱臂而立，队服袖口沾着未化的雪粒。
\"看球啊~\"苏怡笙仰起小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她突然瞪圆眼睛：\"你怎么回华京了？\"说话时发顶蹭过乔楚覃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掌心。
乔楚覃顺势揉了揉她头发，顺手抽走她捏变形的果干包装袋。
\"回来给五宝定个雪板，\"秦毅喉结滚动两下，\"顺便过两天回趟富林。\"他说话时无意识摩挲着左手无名指根，那里有道浅浅的戒痕。
\"柯瑞交代的？\"乔楚覃挑眉，把空包装袋折成小方块。
\"嗯！\"秦毅突然提高的语调惊飞场边麻雀，又迅速垮下肩膀：\"不然不让我进门。\"
苏怡笙突然发出小动物般的嗤嗤笑声，肩膀一抖一抖撞到乔楚覃胳膊：\"这样好，不会激化矛盾。\"
\"我这小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秦毅扒拉着头发，精心打理的发型瞬间塌成鸟窝，\"你们是一点也不懂。\"他哀怨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
突然伸手捏住乔楚覃肩膀，秦毅鼻尖动了动：\"你酒醒了？\"指尖力道大得能在西装上掐出褶皱。
\"昨天下午就醒了。\"乔楚覃面不改色地任他施力，倒是苏怡笙倒抽冷气，仿佛被掐的是自己。
她撇着嘴用鞋尖踢秦毅裤腿：\"你们真的是，\"每说一个字就踢一下，\"喝的每个人都是被拖着回去的。\"
秦毅吃痛缩脚，却笑得见牙不见眼：\"高兴嘛！祁哥叫你俩坐这儿别欺负人家赣南的。\"
“我俩都没带球拍，欺负啥？”
“成。”
秦毅倒退着往座位走，差点被自己散开的鞋带绊倒。
另一边，苗念和郝友其已经换上了新的队服。
水蓝色的运动t恤松松垮垮地罩在苗念纤细的身板上，过宽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晃荡，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郝友其系鞋带的动作突然停住，歪着头打量她。
\"你这衣服...\"他伸手比划了一下两人肩线的差距，\"是不是拿错我的了？这领口都快变v字形了。\"
“是么？”苗念闻言低头扯了扯过长的衣摆，袖口随着动作滑到手肘，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你看看后面那个标是不是你的？”
郝友其站起身，绕到她身后看了看。“是拿错了。”
“那怎么办？”
郝友其挠了挠脖子，“你还有没有带别的？”
“带了件白色的。”
“那穿那件吧？我也有件白色的。”
“好叭~”
老官指抽空溜达过来，眯着眼睛打量他俩。
\"你俩今天场侧呢？\"
两小只像被按了开关的机器人，齐刷刷指向对面教练席，\"那儿呢！\"
\"咋坐那边去了？\"官指歪着脑袋，眼睛眯成一条缝，忽然咧嘴一笑，\"那地儿视野不错，一会儿我也去那边蹭个座儿。\"
郝友其和苗念闻言，同步抬手挠着刘海，活像两只犯了错的小狗。
比赛即将开始，几人正在热身。
对面的卢雨从进场起，那双眼睛就跟黏了胶水似的，死死黏在郝友其身上。
郝友其装作擦汗的样子，手心在额头抹了一圈，眼神却不自觉地往苗念那边飘。
握手环节，苗念伸手轻轻一碰就缩了回来。
转身时，他悄悄往郝友其那边斜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到球桌前。卢雨倒是落落大方，嘴角噙着浅笑：\"很高兴能和你打球。\"
郝友其点头致意，一转身就看见苗念正用球拍当扇子，啪啪地给自己扇风。
察觉到他的目光，苗念只是用眼角瞟了他一眼，随即板起小脸，摆出标准的接发球姿势。
卢雨和搭档齐官都是右手持拍，相比大开大合的对攻，他们更擅长台前细腻的短球较量。
然而——第一球，苗念手腕一抖，发了个刁钻的下侧旋。
乒乓球像被施了魔法，精准地落在齐官反手位的大三角区。
齐官明显愣了一下，球拍都没来得及挥。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齐官在苗念的发球轮次上节节败退，连第二板都接不住。
6:0的比分让苗念和郝友其面面相觑，两人不约而同地歪了歪头：对面今天是没睡醒吗？
场边，苏怡笙和乔楚覃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同时瞄向赣南队的教练席。
那位教练正坐立不安地搓着手，第一次对视时比分7:0，第二次8:0...
第三次，他终于按捺不住，举起手弱弱地说：\"那个...我们要个暂停？\"
乔楚覃和苏怡笙闻言，默契地眨了眨眼，然后齐刷刷抬头望向天花板，仿佛那上面写着什么绝世秘籍。
苗念和郝友其压根没往场边走，就在球台前像两株水草似的晃来晃去。
苗念的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画着圈，郝友其则把玩着乒乓球，时不时抛起又接住。
赣南队教练席那边正上演着激情教学，唾沫星子在光下闪闪发亮。
乔楚覃和苏怡笙对视一眼，默契地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两人背着手踱步的样子，活像公园里晨练的老干部，一左一右晃出了对称的美感。
\"他们四个这架势·····\"
祁加闻言转过身，嘴角抽了抽，最后化作一个无奈扶额的动作。
这边郝友其拧开矿泉水瓶盖，先递给苗念。
两人仰头喝水的动作出奇地同步，喉结滚动的节奏都一模一样。水珠顺着苗念的下巴滑落，郝友其顺手递过毛巾。
\"看这架势，第二局他们肯定要变招。\"郝友其压低声音，手指在台面上轻轻一点，\"你那台前小三角得多留个心眼。\"
苗念点点头，把毛巾甩到肩上，随手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知道。\"
女孩语气轻快，眼睛却已经紧盯着对方的场地开始盘算。
赣南短暂的暂停后，在他们手里连拿了两分。
但很快，第一局就结束了。11:2！
沪源队的混双组合白心和董林站在场边，白心单手叉腰，另一只手转着球拍，像指挥家摆弄着指挥棒。
董林则微眯着眼睛，目光在华京队的方向来回扫视。
\"我们明天跟他们打？\"白心的脚尖轻轻点地，节奏像在数拍子。
\"嗯。\"董林的回答简短有力，手指不自觉地在裤缝上敲打。
白心突然笑出声：\"苗念~世排不高，但是禁赛三个月还有这样的水平。小丫头不简单！\"
尾音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董林闻言轻笑两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俩今天都没带场侧，说明很有自信。\"
\"东哥说，\"白心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乔楚覃在苏怡笙接手苗念之前，华京就想让他去混双组执教，他拒绝了。后来苏怡笙回来，他才开始带的混双。\"
董林挑了挑眉，手指突然停住：\"咱们沪源这次两组混双组合，防的就是他俩吧！\"他夸张地揉了揉肩膀，\"不然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怎么突然被叫回来打模拟赛？\"
白心转了转眼珠：\"混双名额紧俏，清安和李轲争一争还是有希望的。\"
\"嗯！\"董林长叹一口气，双手背在脑后，\"清安那丫头，跟着许指倒也进步不小。\"突然皱眉，\"就是那搭档老是换！\"
\"是啊，\"白心无奈地摇了摇头，额前的碎发跟着晃动，\"她是个左手，男右手不好找。\"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尤其是打得赢郝友其的。\"
\"之前她不是尝试跟黄浩源搭的吗？\"董林歪着头问道。
白心的眼神飘向华京队祁加的方向，又迅速收回：\"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许亮和叶然被拆了之后，乔楚覃就开始带郝友其和苗念了。\"压低声音，\"黄浩源要准备男双。而且...\"欲言又止。
董林会意地点头：\"估计两人说不到一块去吧！\"
\"邓楚姝和方梓的女双进步很大。\"白心突然转移话题。
\"嗯，\"董林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卫清安和叶然也说不到一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说清安是不是单纯地就是不喜欢华京？\"
\"不知道，\"白心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这一批小孩啊...\"话没说完，只是和董林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