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场热身赛下来,苗念几乎要崩溃了。
她瞪着几乎把她锁在中远台的永鹏,气不打一处来: \"哎哟我天,大哥,你挪两步呢?你这是男双站位啊!我看不见球啊!\"
永鹏也急得满头大汗,两只脚像灌了铅似的不知往哪里捣腾。
二楼看台上,官指却气定神闲地端着保温杯,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老官指,你咋还这么淡定呢?\"北西的混双教练急得直搓手。
\"小孩儿,得多练练。\"
官指抿了口茶。
一旁的北西混双教练欲言又止:\"你不会真打算就这么上去吧?这不得给别人笑掉大牙?\"
\"没事儿,我脸皮厚!\"官指看着楼下球桌处急得跳脚的苗念,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这小妮儿平时打混双给郝有其那小子惯坏了,该吃点苦头~\"
\"你就不怕俩小孩再练下去,一旁华京队的都忍不住要过来了。\"
官指眯起眼睛,目光越过球台,落在苗念隔壁的隔壁桌——郝友其正阴沉着脸,看着苗念被\"新\"搭档气得直咬牙跺脚,眉头紧锁的模样活像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这小子不行,\"官指咂了咂嘴,\"影响我训练。得去跟老刘说一声,待会他过来哄着陪着,我还咋锻炼小妮儿的心性?\"
苗念急得直跺脚,小脸皱成一团,活像只气鼓鼓的小河豚。
她挥舞着球拍,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恼火:\"你,你那个挑打,你要挑不过去,你就垫一把放给我,我能拧过去啊!\"
她咬着下唇,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不给我垫,质量上不去,我下不了杀板啊!或者我给你垫,你抽过去,也行啊!\"
说着又急得原地转了个圈,球鞋在地板上磨出\"吱\"的一声:\"那劳森就是挑打中远台,你,你在前边晃,我看不到球啊!\"
永鹏局促地站在原地,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球拍胶皮。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眼神里透着几分茫然和歉意。
\"不,不好意思啊!念念,\"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几乎要淹没在训练馆的嘈杂声中,\"我第一次配混双······\"
他手足无措地挪了挪脚步,球鞋在地胶上蹭出轻微的摩擦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你,你跟我说站哪儿,我就站哪儿······\"
苗念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指着平板电脑上的战术分析图,声音里带着哭腔:\"明天就要上了,咱们今晚得把它抠出来。咱们现在连模拟都接不上球,怎么上啊?\"
\"好!\"永鹏用力点头,眼神却飘忽不定,显然心里也没底。
另一边,老刘指慢悠悠地晃着保温杯,一步步蹭到郝友其身边。\"心疼啊?\"
他明知故问,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郝友其腮帮子微微鼓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也是,是我我也心疼。\"老刘指咂了口茶,故意拖长声调,\"这一早上了,愣是一个球没接上。还被搭档撞到桌角不知道多少回,这午饭也没吃······\"
他每说一句,郝友其的脸色就阴沉一分,最后简直像打翻的调色盘般精彩。
\"唉,\"老刘指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却更欠揍了,\"这回北西也是困难。方梓和桦桦的女双也抽到了外协,这要是两场都输了,老官指的老脸可就丢尽喽~\"
老刘指说着,余光不经意间扫过郝友其和德岐的方向。只见德岐已经迈开步子,径直朝方梓的训练球桌走去。
\"你咋过来了?\"方梓停下挥拍的动作,疑惑地抬头。
德岐随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语气轻松:\"我今天练得差不多了,给你俩当陪练?\"
一旁的桦桦瞪圆了眼睛,手里的球拍差点掉在地上——这是我应该有的待遇吗?
与此同时,苗念那边又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她再一次因为走位问题,被永鹏结结实实撞到了桌角。
小女孩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偷偷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
整整一上午三四个小时,他们连一个像样的配合都没打出来。
对面的陪练队员都露出了茫然又挫败的表情。
苗念缓缓直起身,捡起场边擦汗的毛巾,把整张脸埋了进去。
滚烫的泪珠在毛巾纤维间晕开,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郝友其见状抬腿就要过去,却被老刘指一把拽住胳膊:\"你干啥去?你教人打混双去啊?\"
\"昂~\"郝友其撇了撇嘴,声音里压着心疼,\"不能跟她上,我还不能教一教啊?\"
老刘指拍了拍他的腰腹,朝二楼使了个眼色:\"你没瞧见老官在二楼?他在练小妮儿呢!\"
\"这有啥好练的啊?\"郝友其急得声音都提高了,\"四五个小时了,饭也没吃,再练她就崩了!\"
老刘指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人要的就是她崩!\"
\"可是······\"郝友其还想争辩,喉结上下滚动着,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老刘指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压低了几分:\"你要还想三个月后跟她配混双,这段路是她必须要经历的。\"
\"这么练,不得给她练废了啊?\"
郝友其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运动裤的松紧带。
\"别嚷嚷,\"老刘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心疼。跟你乔指一个德行!\"
郝友其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抵在腰髂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场边的身影。
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楚地看见苗念从毛巾里抬起头时,面颊上未干的泪痕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苗念深呼吸了几次,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我去换件衣服,你们先练会!\"
郝友其眼疾手快,弯腰捞起椅背上的外套。
\"你去哪?\"老刘指挑了挑眉,嘴角挂着洞悉一切的笑意。
\"我换衣服。\"郝友其面不改色,脚步却明显朝着更衣室方向偏移。
老刘指哼笑一声,摇了摇头:\"哼,臭小子装都不装了~\"
更衣室后的挡板区空荡荡的,大多数人都去了比赛现场观战。
苗念蜷缩在一块挡板后面,整个人裹在毛巾里,像只受伤的小兽般低声呜咽。
她一边抽泣,一边还不忘瞥向手腕上的运动手表——竟然在给自己计时。
\"小孩儿哭还计时啊?\"
熟悉的声音让苗念猛地一颤。
她慌忙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却在抬头时让更多泪珠滚落。
郝友其不知何时已经蹲在她面前,训练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逆着光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