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和她的女儿们,一起站在晴空下的草地上。她们只能看到,这辆大篷车是沿着普拉多河的西边朝她们过来的。
“你们应该在屋里,趁着还不热把奶油打好。而不是无聊的站在这里,等着远处的马车。”
莎拉责怪完孩子们,心里又感到后悔和难过。她认为,她不该责怪她们,她们太孤寂了。
她们的家在普拉多河的右岸,这里离最近的镇子欧克拉马镇距离都有二十英里。
她们通常只有去教堂做礼拜的时候,才会到镇上去。自从丈夫波特受伤躺在床上之后,她们已经有四个月没有到镇上去了。
来家里做客的人,大部分都是丈夫的客户,偶尔也有镇上的邻居来做客。莎拉和丈夫在这里都没有什么亲戚,日子过得很寂寞。
现在,丈夫被马踢伤后,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几个月来,已经没有生意伙伴来拜访他了。
实际上,莎拉比伯特利先生,就是他的丈夫,更懂得养马。她不想卖得马场搬到城里,然后花光可怜的存款后,沦落成可怜的平民。
莎拉没有听从伯特利的朋友们的建议。她没有卖掉马场,而是脱掉礼服,换上 粗布衣服。带着她的女儿们,坚强的撑起了马场。
事实上,马场的马匹甚至比伯特利受伤前,增加了一些。莎拉其实比伯特利更懂得马的心思,她现在就是按照她的方式照顾着家里的马匹。
莎拉把手掌放在眼睛上方,以便挡住刺眼的阳光。她眯着眼睛凝视着深棕色的草原,直到眼前的小黑点变成一辆马车,从草原深处钻出来。
“我们有客人来了,姑娘们。”
贝拉满怀期待的问:
“是不是碧姬来邀请我们去镇上的教堂做礼拜来了?”
碧姬是贝拉的朋友,是一个庄园主五岁的女儿。碧姬的父亲拥有一个超过五千公顷的大农庄,他们的土地有一段和莎拉家的马场挨着。
莎拉摇摇头,放下手温柔的看着贝拉,告诉她:
“不是碧姬家的马车。应该是一辆野牛猎人的马车。除了到处吐烟叶,他们对别的都不感兴趣。你们从他们那里,什么也学不会。”
莎拉无奈的看着失望的贝拉。自从莎拉的丈夫瘫痪在床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拜访她们,并且邀请她们一起去镇上做礼拜了。
孩子们还没有意识到,家里实际上已经破产了。
“我不喜欢看人四处吐烟叶。”
贝拉小声嘟囔着说。
“你讨厌看,我还讨厌呢。做家务的是我,好吧?反正你逃脱不了,今晚你得多洗几个咖啡杯。”
米亚朝妹妹撇了撇嘴,把头转过来,看着妈妈的侧脸。她装作大人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和妈妈探讨:
“妈妈,草原上的野牛不是已经都被杀光了吗?他们干嘛不回家,还在草原上四处游荡。他们不怕遇到阿曼契人或者土匪吗?”
“因为他们和你们姐妹俩一样固执。总认为草原上还有大量的野牛,藏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
莎拉笑着朝米亚和贝拉笑着说道。同时也平息了姐妹俩之间小小的纷争。
“他们会留下来过夜吗?如果他们要吃烤鸡,我们要杀一只鸡吗?”
米亚有些期待的问道。莎拉家里有二十来只鸡,都是米亚喂大的。如果能卖给客人,米亚的嫁妆箱子里就能多一些现金。
“我不能肯定这一点。他们不一定会留在这里过夜,也许仅仅是路过。”
“另外,如果需要杀鸡。杀鸡前和我商量一下,别把我最喜欢的那只母鸡杀掉。”
莎拉站在树下等着马车走过来,一边难得好心情的跟俩姐妹聊着天。
米亚抱住莎拉的腰撒娇道:
“妈妈不能喜欢她们,只能喜欢我和妹妹。它们只会四处找吃的东西。”
莎拉笑着摸了摸米亚的头说:
“不,我要留下那些母鸡。在我孤独的时候,我可以和它们聊天。我们只吃不会说话的公鸡。”
“哎呀,妈妈你在骗小孩子。小鸡怎么会说话呀。”
妹妹贝拉也被母亲逗乐了。她眯着漂亮的蓝色大眼睛,朝母亲说道。
“小鸡真的会说话,只是你不会听而已。我就像是那只老母鸡,可以仔细倾听它们的心里话。”
莎拉是读过女校的,孩子们还不能听懂她的话。莎拉也仅仅是说给自己听,期望给困苦的生活添加一点光亮,好哄骗自己熬下去。
米亚看了看妈妈的脸,认真的说:
“你不是老母鸡,妈妈。你一点也不老。”
莎拉摇摇头,对她们说:
“那一辆马车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会走到这里。你们先回屋里,给你爸爸用湿毛巾擦擦脸。”
说完,莎拉回身朝牛棚走了。她还有好几头牛的奶要挤。如果她想在客人到达之后,卖一些食物给客人,就得动作快一点了。
两个小姑娘默默的站在树下,她们不想回到屋子里去。莎拉一边给母牛挤奶,一边看着他和克里斯的两个女儿。
她们都遗传了克里斯蓝色的大眼睛,还有莎拉棕色的头发,以及线条分明的脸蛋。
莎拉对于克里斯的受伤,心里感到非常难过。她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对克里斯说:
“你这个向骡子一样固执的笨蛋,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你以为你是德克萨斯游骑兵吗?”
莎拉认为,克里斯受伤的原因,就是因为逞能,不听她的劝阻。才导致他在自己的眼前,愚蠢的被一只未曾驯服的野马踢伤。
“爸爸会死吗?”
贝拉问米亚。这个问题,她每天都会问几次。她的哥哥乔尼死的时候,她才不到两岁。她无法理解死亡的含义。
“不知道,贝拉。我也不知道,希望爸爸不要死。”
“是吗?那他还能再说话吗?他明明没有睡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可他为什么不说话?”
贝拉不解的问姐姐。
“爸爸的脑袋被马踢了,他可能吓坏了。咱们好好照顾爸爸,等爸爸的伤好了,他大概就能说话了。”
米亚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妹妹解释父亲的病情。
“到时候他能听到我弹钢琴吗?”
贝拉满怀期待的问。米亚没有回答她,只是说:
“好了,我去给爸爸擦把脸。”
克里斯差点被自己的愚蠢害死的那一幕,仿佛还在莎拉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