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龙那急切的眼神,听着大龙那紧迫的语气,谢小强竟有点懵。他觉得大龙这几天都不正常,此刻更显得不正常,为什么一听说他们在一块吃饭,喝酒就这么激动,这么紧张呢?他犹豫片刻,才说:“他们商量的事儿,跟你无关,跟咱们也无关。他们都叮嘱我,不能给您说,绝对不能让您知道哩。”
大龙立刻瞪起眼说:“混蛋!你是给谁干事的?你吃谁的饭啊?你听谁的指挥啊?哦,我指挥不动你,他们能指挥动你,他们说不让你给我说,你就不给我说,你们什么玩意儿?我踹你哦!”
说着话,抬起脚来就要踹谢小强。谢小强往后弹跳了两下,大龙没踹着,谢小强就撅着嘴,看着大龙说:“哎呀将军你还真踹?”
大龙这才苦笑道:“谁让你不说的?这分明是你们都不拿我当自己人嘛!哎呀,我这混的什么呀,混成孤家寡人了,谁都不理我,奶奶的!”
说完就撅起嘴,挤了挤眼,小强一看大龙还真的有泪珠出来了,就哭丧着脸说:“哦将军对不起,那我说我说,只是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你也不能拿他们兴师问罪呀,要不然我就成了出卖他们了。我答应过他们,不告诉你的。”
大龙放下手来睁开大眼说:“哼,你不知远近轻重啊?你要弄明白哪头沉哪头轻,跟谁近跟谁远,吃谁的饭端谁的碗受谁的管?”
“是”小强跺了跺脚说:“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弄颠倒了。那我说,我都说。他们在商量,要是朝廷招安了,他们怎么办?”
大龙闻言浑身一震,急问:“那,他们怎么想的?”
谢小强:“他们说,朝廷招安了,朝廷会安置那些将军们,肯定人家都能当大官,至于当了官以后什么样,郑仁义说都好不了,不会有什么好事,死不了也扒层皮,能得到好报的,也就是那些朝廷来的大军官,像关胜呼延灼徐宁这些人。凡是土匪出身的、还有那些犯过罪被朝廷判过刑的,像你和咱们的弟兄都是被朝廷通缉过的,谁都好不了,能保住命就是万幸。他们还说......”
大龙又往谢小强身边靠近了一步,盯着小强的眼睛,再问:“还说什么?”
谢小强:“他们还说,得提前想办法,当朝廷来招安的时候,要是允许俺们这些人回家、再不就是能自寻门路,就趁着那机会各走各的路。以郑仁义的意思呢,就是离开这里之后,再凑起来,找个地方重新打天下去。因为我们这些从青崖寨来的人,都没有家,要跟着那些将军吧,这些将军都被安置了,不会让他们带人的,朝廷怕他们带自己人去了管不了,所以吧,士兵要么想回家的回家,不想回家的就让朝廷直接都编到朝廷的军队里。可是我们呢?我们这些在青崖寨是将军名号的,都是被判了刑的,都被通缉过,哪里都去不了。要是跟人家去了,说不定哪天朝廷算旧账,咱就一个都跑不了。所以吧,咱们只能自己再像当年你带着我们一样,找个地方去混日子,只要不惹大的,还能过几年平安日子。”
大龙一听这话,叹了口气说:“弟兄们想的挺周到。其实吧,这几天我也是在想这事儿。不过我没有弟兄们想的那么周全那么深呀,因为毕竟从表面上看,我有老爹在后面,可实际上弟兄们说的是啊,我曾经是青崖寨的老大,朝廷通缉的死刑犯。到时候我爹他是这里的都头领,朝廷怎么着也得先给他先安排个大官啊。我呢?我觉得朝廷不会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对我有什么大的照顾。看来他们考虑这条道是对的。我为啥让你去找他们到县城和村镇去打探一下,咱这些弟兄,都有谁被画影图形上一布告通缉过的。要不然到时候咱们心里都没数,到时候一招安了,把咱们一网打尽,不就惨了?你问过弟兄们了吗?谁能下山打探一下?”
谢小强说:“吴用去了,前一阵子大胆和王闯跟着他们的将军到县城去过,也经过了一个大镇子和几个村子,都看到了,那通报上就是光画了你,再就是点了咱们几个将军的名,也描述了每个人的样貌身高什么的。嘿,说起来挺好笑,他们说画你画的不大像,特像你老爹哩。”
大龙一听,苦笑一下,说:“好,只要光有我一个人的图形就好办。我心里有数了,去吃饭吧。”
两人只顾说话,耽搁了时间,匆匆忙忙跑到食堂吃了点饭,就急忙跑到了办公室,自然是要先到花荣的办公室,可进去一看,花荣不在;就又往宋江的办公室跑。果然花荣和吴用又在跟宋江商议事情。
大龙不敢打扰他们说话,就站在门口候着。只听吴用说:“咱到京城闹了这么一场,李逵兄弟还烧了那樊楼,皇上肯定大不高兴。这事啊,朝廷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吧,咱一边准备着招安的事,一边还得防备朝廷来攻打咱们。”
宋江说:“看来这招安的事,一时半刻是不可能了,但朝廷前边已经先后派呼延灼、关胜,还有那单廷圭和魏定国,率大军来征讨三回了,每一回都是兵强将猛的,却也都败在咱手下了,朝廷还能有什么本事啊?”
吴用说:“这倒也是。咱们有梁山,有这八百里水泊天险,加上咱们也是兵多将广,再加上咱有这么多能征惯战的高级将领,倒是不怕他们。并且哩,朝廷只要来征讨被咱们打败,咱们就可以借此提条件。朝廷就算招安咱们,他也得掂量掂量,对咱们只会有利没有害呀。所以这招安的事咱也不必太急,就慢慢来,看朝廷怎么办?见招拆招吧。”
宋江道:“也是,水来土掩兵来兵来将挡嘛。”
正这时,突然看到御林军的一个队长带着七八个人往这边走来。大龙便拦住他们说:“站住,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这当队长的都不知道吗?”
那队长说:“报告副指挥,这些人要面见都头领。”
大龙刚要让他们在这里候着,他去报告呢,宋江已经听到说话,让花荣把那些人都招了进去。这些人全是彪形大汉,一见宋江便齐齐跪下,为首的说:“俺们都是从凤翔府来的,三月二十八去泰安烧香。听说今年泰安庙会上有擂台大赛,有一个人物叫任原,外号擎天柱,他口出大言说,相扑世间无敌手,前几天,才在太原庙会上打过,都不曾遇到对手。俺们我们这些人呢,就是想到庙会上去跟他比个高低。路过此地,久闻宋公明天下大名,特来拜见。”
这些人在说着的时候,燕青就已经站在门口了,等把这些人送走,燕青就向宋江要求,去泰安庙会上会一会那个任原。宋江说:“啊,贤弟呀,听说那人可是身长一丈,貌若金刚,有千百斤的力气呢,你这般瘦小的身材,虽然你能整得住李逵兄弟,可是任原那大汉,你恐怕都难以靠近呀,更别说跟他相斗了。”
燕青却说:“小乙从小跟着卢员外学了这么一身相扑的功夫,在江湖上还不曾遇到过对手,今天碰巧遇到这么一个机会,我可不怕他身长高大,只怕他招不住我的拳头哩。常言道,相扑的有力使力,无力斗智,要论随机应变、看景生情,我不会输于他,我也不怕他。我想请都头领恩准我去试一试,也给咱梁山争个面,给二位都头领争个光。”
听完燕青一番言辞恳切的话,宋江当即便答应了他。大龙的心就开始痒痒。等燕青告别宋江出来的时候,大龙跟上几步,问燕青:“小乙将军,我听到你刚才跟我爹说了,你要去泰山庙会打擂?”
燕青看了看他,说:“啊,是啊,宋副指挥有事吗?”
大龙说:“我想跟你去打擂,你带我去吧?”
燕青皱起眉头,眼珠子往下看着他,说:“你?哎呀,宋公子啊,你好好在家当你的副指挥,做你的副将吧,你跟我去,我可是提着脑袋去,随时都可能送命。你跟我去,我死活都不重要,若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向多头领交代呀?那还得了啊?再说了,你要去,必须是都头领和花指挥他们亲自同意才行,我可当不了这个家。我就算拿全家的身家性命担保,也就我一个人,这担保没啥分量。你还真不能去。”
说罢,燕青就要走。大龙却绕到他前面拦住,说:“哎,小乙将军,我也有一身的武艺,虽然我不会相扑,可是一般的人也近不了我的身。我去跟我爹说,要是我爹同意了,你能带我去吗?”
燕青一愣神,心想,你爹同意,你爹要同意才怪呢!就忙说:“哈,只要都头领同意,没问题,我还正想带个伴儿去呢。”
大龙闻听此言,转身就跑进了宋江的办公室。可他没注意,燕青并没等他,而是接着就回自己的办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