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征战两月,虽成果喜人,但死伤也不少,二十万大军一下子锐减三分之一。
周子明拿下淮河一线后便当机立断,命大军停下休整。
计划先稳固战果后,再徐徐图之,以谋后进!
只要淮河一线能稳住,那么后续军粮运输将大大节约人力物力成本,提高作战效率。
这也是多方面考量下没办法的决定。
一方面是粮草实在跟不上了。
二十万大军的粮草消耗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就按每名小兵每日只吃两斤粮食算,一天也要消耗40万斤,一个月就是1,200万斤粮。
一匹战马每日则要吃10斤草料加5斤精豆,大夏的战马不多,骑兵比是一比七,只有三万人不到,远远低于正常水平。
但这三万匹战马每月消耗的草料数,也是以千万斤计。
筹到这些粮草本就十分艰难,加上还要运输,更费功夫。
周子明也知道朝廷粮仓空虚,再怎么使法子也榨不出什么来了。
前朝军事家诸葛孔明北伐,因蜀道艰难,“粮尽退兵”成常态,就可知粮草补给之不易。
若是在太平年间,还有可能不带固定粮草,靠掠夺维持。
但此时的北地满目疮痍,明显不能满足这个条件。
没有粮草,何谈征战!
另一方面,如果扩张太快、战线太长,远超朝廷如今的行政能力的极限的话,将导致已经收复的失地控制力衰减。
废了老鼻子劲才收复回来,死伤无数。
这不是周子明想看到的结果。
两相权衡下,暂时休战是最好的办法。
并且同时向朝廷上书,建议用屯田制,兵民合一的方式,慢慢实现自给自足,减少对后方粮运的依赖,解决“千里馈粮,士有饥色”的困境。
另,全国大力推广安南稻和番薯,提高粮食产量,让百姓繁衍生息。
这种方式目前于国于民,百利而无一害。
林俊辉等人就是在这种情形下,来到北地的。
除了林俊辉,同行的还有两三百人,都是出身各个世家大族,在族里相对被看重,但又不是最看重的那拨儿人。
他们都是来接手收复回来的城池,进行战后重建的。
品级最低的也有七品。
都是武将官衔。
就像最初安排张平安等人来北地的用意一样。
不过这些人的出身上明显比张平安那一批要好上不少。
还带来了安南稻种子和番薯,沿着扬州一路过来各个县城分发。
张平安这才知道,现在朝廷已经正式下令全国范围内推广种植这两样东西。
这一转变,让张平安惊讶不已。
心里暗暗疑惑着,不知道是哪只蝴蝶扇动了翅膀,在暗中使力。
林俊辉还给张平安带了家信。
张平安道了声谢,收入怀中,准备晚点再看。
“没想到吧,会在前线看到我,真是好久没有踏上北地故土了”!林俊辉笑叹道。
“确实没想到!”张平安诚实道。
心里也真的很高兴:“战事停下,朝廷又派了这么多人往北地来,看来驿站和其他各行各业也要慢慢重建了,到时候通信就方便了!”
“是啊,各行各业百废待兴,现在朝廷对全面收复北地的信心大涨,这不,才派了我们这些人前来,也算提前占位吧!”林俊辉笑道。
说完四处看了看,“这到了你的地盘,我可得好好喝杯热茶,你住哪儿呢,带我去看看。”
“来,跟我走,放心吧,茶水管够哈哈哈哈”,张平安朗声笑道。
两人到县衙后,张平安带着林俊辉到处转了转。
然后才寻了处清静的地方讲话。
“俊辉,不知你被派去了哪里?”张平安好奇问道。
“你一定想不到”,林俊辉笑呵呵的,“我被安排到了阜县,到淮安以后就要坐船,沿淮河向东走,本来可以从扬州坐船的,我就是为了来看一看你,所以才绕了一程,改了路线。”
“阜县?我没记错的话,负责阜县的是之前跟我一批来的一个人啊,他之前是直接在扬州大营沿运河向东到滨海以后再向北,走的水路。”张平安回忆着。
“不错,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被海盗杀死的”,林俊辉回道。
“不瞒你说,这次我去阜县还有其他任务在身,阜县虽是个小地方,但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紧挨港口和南北、东西运河,之前胶州巨贾吴家就是利用水路帮乱军从南边买粮食、药材运到北边,现在朝廷形势正好,自然不能放任这种事情继续发生了,必须把阜县清扫干净,牢牢掌控在我们手里才行!”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就是可惜那位同僚了,还很年轻啊”,张平安扶膝叹息道。
“战死沙场的那些士兵不年轻吗?却连马革裹尸都做不到,总要有人付出,做那块基石的”,林俊辉摇摇头温声道。
伤亡是免不了的,张平安也知道,但总觉得突然。
“对了”,张平安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这次朝廷怎么这么好说话,突然就都同意了周大人的上书?”
林俊辉看了看外面,又起身出去观望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偷听,才坐回来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镇江大营和扬州大营月前差点哗变,派去押送粮草的钦差也没回来,说是被野兽所害,谁能相信?
两个大营的守将都是周子明的嫡系亲信,他又带走了朝廷最精锐的二十万大军,你说朝廷能不同意吗?万一他插旗自立,南朝根本没有一击之力,这你我都清楚,只能先依着他,再慢慢想法子了,我们这批人过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