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胥似乎在想，应该用什么样的口吻，去诉说他和沈之初之间的事情。
林渡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想要让一个人诉说积压在心底已久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楚胥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到任何情绪：“我们两家是世交，为了某些见不得人的利益牵扯，我们两家最终以一种最不让人待见的方式捆绑在了一起——联姻。”
林渡一怔，从楚胥的话里他听出了鄙夷和无奈。
“我有个姐姐，她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这场利益的牺牲品，而沈之初是沈家独子，他也没有可以选择的权利。”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没人知道我姐姐经历过一次情伤，之后便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也没人知道，在此之前我和沈之初早已有情。”
林渡握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楚胥的声音很轻，可表情却格外的凝重。
林渡想，他应该很难过吧。毕竟一个是自己的姐姐，一个是自己中意的人。
想劝一劝楚胥，可又不忍打断他的诉说，林渡掐着手指，让自己静静地做个聆听者。
“沈之初说要带我私奔，我拒绝了。”楚胥苦涩的摇摇头，“私奔？什么年代了谁还搞私奔这种无聊的把戏。”
“我虽然嘴上不屑一顾，心里却也有触动。可我知道我不能，他也不能。”
“我们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谁也逃不过命运的枷锁。”
楚胥轻叹一声，身子靠在座椅上：“我知道我姐并不爱沈之初，可她也知道沈之初是她最好的归宿，所以她在努力的去接受这段感情。”
“同样沈之初也是如此，我拒绝了他，他说和谁在一起都已经没有意义。与其和其他人过一辈子，倒不如选择我姐，这样至少还能和我有所联系。”
自嘲的摇摇头，楚胥嘴角微微抽搐，“多搞笑的话，我听了都觉得可笑。自那之后我便开始躲着沈之初，删除了和他的一切联系方式。”嘴角的笑意慢慢散去，悲伤的情绪席卷而来，“原本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可老天就是不愿意让人们如愿，偏偏要折腾人。”
“我姐的抑郁症突然加重，为了防止被沈家发现，她一直都被关在老宅里进行治疗。”
“我去看了她很多次，我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希望。”
“她跟我说，活着好累，想解脱……”
楚胥微微抬起，不让眼里附上的一层水汽换做成泪，更不想让它滑落。
深吸一口，呼吸都在颤抖：“我陪着她聊了很久，她笑着跟我说谢谢，还说会好好的活下去。”
“那年的冬天，在我的印象里应该是北川最冷的一年，两家在大婚前打算一起聚一下。”
“那场家庭聚会的主角不是我，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酒店的后花园里，却在那里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沈之初。”
“他看着我的眼神是悲愤的，更是心酸的。我知道他恨我，恨我不躲避他，恨我的懦弱的总想把自己藏起来，恨我对他如此狠心。”
“我们就那样静静的注视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楚胥的眼角湿润，泪水早已兜不住，“我知道我们不该见面的，所以我转身选择离开，可他却发了疯似的抱住我。”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失态的样子，他强势的将我逼到墙角，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为什么要这么作贱他。”
“我当时害怕极了，如果被人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我努力克制自己，佯装不在乎的说了句，都是成年人玩玩而已何必那么认真。”
“他的眼里顿露杀气，猩红着眼睛凝视着我。”说到这里，楚胥无意识的紧皱眉头，“我当时强忍着泪水，可却看到他的眼睛早已模糊一片。”
“他哽咽着问我，是不是打算以后都不再联系。我点点头，撒了谎。”
“我在他眼里看到了绝望和痛苦，而我我的心同样也被伤害得破碎不堪，就像被无数利刃割破，血流不止。”
“我挣扎着要离开，因为我自己也快要支撑不住，我怕再不离开就会暴露。可他却突然吻了我，那一刻泪如雨下，我知道我的伪装失败了。”
“那一刻的思绪是混乱的，是想抛弃所的一切，只想狠狠回应彼此的吻。”
楚胥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挂在下颚线上倔强的不肯落下。
他沉默了好久，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接着说：“我们吻的很热烈，几乎到了忘我的境界，丝毫没有察觉到我姐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如果不是她手里的酒杯滑落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心慌是什么感觉。”
“我推开沈之初，内疚悔恨的看着我姐，她勾起嘴角冲着我笑，我到现在回忆起她的笑，心里还是会控制不住的颤抖。”
“沈之初将我护在身后，没来得及解释我姐就离开了。离开之前，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就是那一眼成为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楚胥的手撑着椅子，微微颤抖：“回去之后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同样沈之初也是如此。”
“可等我们回去之后，一切风平浪静，我姐面带微笑的和长辈们聊天说笑，丝毫看不出任何问题。”
“恍惚间，我不禁在想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吗？”
“可我错了。”楚胥撑着椅子的手指狠狠用力，骨节分明，“吃完饭，大家都坐在一起聊天，我姐给我打了电话，她说有话和我说，让我去院子里等着。”
“我去了，她让我抬头，我看到她站在楼上冲着我笑。她说谢谢我，谢谢我让她找到一个决定离开的借口。还说让我勇敢一点，她希望我可以幸福。”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像是被人下了蛊，四肢无力到快要倒下。”
“我想呼喊，可嗓子里仿佛被人塞了一块烙铁，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我姐的身影逐渐模糊，直到她摔落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