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整个庭院彻底烧起来,浓烟滚滚之际,贡酒使团的人全都惊醒,只听见有人喊着:“走水了!快!”
一时之间,整个庭院人仰马翻,不多时便巡逻的士兵来救火,魏峥直接率马闯入庭院,一把捞起刘大监便冲出火场,刘大监挂心同僚,一直催促救火,“快快快!柳大人喝醉了,只怕已经睡死过去!快先救他!”
魏峥将刘大监放在平处,刘大监一身官袍衣袖被火燎烧坏,他掸掸衣袖,一抬眸才看见魏峥:“魏…魏侯爷?”
魏峥自幼在皇宫里长大,刘大监自然认得。
按规矩今日入城,他理当去拜见魏峥,可惜魏峥公务繁忙,一整日未曾相见。
不曾想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候见上!
“不必慌张。”魏峥骑在马上,脸上定定,让刘大监安心不少,“我巡逻至此,看见此处有冲天火光,便立刻赶来相救。纵火之人已经抓到,火势也已经控住。”
刘大监感激涕零:“多谢侯爷救命之恩!”
说话间,赵恒便押着一女子前来,刘大监一看登时大惊失色,“这是…这是红楼女工的装扮!是温掌柜要害我?”
刘大监又甩头,“不对!温掌柜和我无冤无仇,她何故要害我?”
那女工被当堂抓住,早已吓破了胆,只跪在魏峥跟前求饶:“大人饶命!民女是元家三房贾夫人派来的,说我只要在这里放火便给我一百两银子。是贾夫人说…只要让使团认定今晚这无妄之灾是温小娘子所为,使团定然不会将贡酒名额给温家酒坊!我娘她生了重病,急需银子救命!大人,我一时糊涂,还请大人饶命!”
魏峥心道这女子来得及时,不枉费他夜深还在这里守株待兔。若这女子不来,只怕自己也先忍不住找个人来坏事。
“胡言乱语!”魏峥并不买账,“你既然称自己是贾氏的人,又为何穿着红楼的女工制服!”
“是…是…是贾夫人让我如此装扮!说如此便无法查到我的身份,就算有人看到我,也只会认为是红楼的人纵火!”那女子瑟瑟发抖,“大人若是不信,我可以说出我的接头人!民女房里还有贾夫人送来的二十两银子定金!”
刘大监气急,“好歹毒的心肠!贾氏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纵火害御酒使团的命!此事本官定要告到御台之上,让这贾氏和整个元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魏峥满意了,心道今晚以后,温师妹应当能睡个好觉。
他提剑入鞘,敷衍的安慰刘大监:“这庭院是不能住人了,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明日再…”
他偏头望向刘大监,“明日使团可还要考核?”
刘大监正在气头上,闻言一挥袖,“考核?程家人为争夺御酒名额如此不择手段,这样的酒坊…断断不能入选!我今夜便写折子报给礼部,直接取消程家争夺御酒资格!”
夜,更深了。
元家的喜鹊姑娘趁夜摸到春姨娘院子外,春姨娘屋内灯火未熄,显然等着喜鹊报信,“姨娘!事情已成!我刚才瞧见那陈四进了夫人的院子里!她今晚定有动作!”
春姨娘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到喜鹊手里,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好孩子!你替我做事,我都记着呢。等这事情一过,我便立刻跟老爷说调你到我院子里来当差,你如今花一样的年纪,总不好一直扣在这老贼婆的院子里等着老死。到时候我给安排一门逞心如意的婚事,包叫你和你老子娘都满意!”
那喜鹊微微红了脸,全然没注意到对面那盏灯下青面獠牙的春姨娘。
既然贾氏已经发现她和温婉联手,那么两人再不必维持表面的和平。
温婉那边已经守株待兔,只待贾氏今晚有所动作。
只要贾氏一动,元家的御酒招牌不倒,那么贾氏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老爷必会趁机而动,休掉贾氏!
那时候,便轮到她春姨娘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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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的人全部睡下,唯有温婉书房的灯还亮着。
红梅陪了一会儿,眼睛打架,实在熬不住,便跑来问她:“姑娘今晚要守一整夜吗?若是…今晚贾氏没有动作…岂不白费时间?”
温婉手里捧着一本《盐铁论》正看得入迷,她双腿悠闲的搭在条案上,另一只手还抓着糕点,全无半点淑女形象。
温家全部人轮番上马,也没能改掉姑娘习惯看书翘脚的坏习惯。
闻言温婉轻轻一笑,很是笃定,“贾氏的人会来的。”
红梅心里却没底。
“贾氏报仇心切,而今晚是她最后的机会。”
“我已经将所有鱼饵撒下,她一定会咬钩。”
红梅觉得凶险,可心中更觉柔软,姑娘啊…总是过不去绿萍这道坎,姑娘为了给绿萍报仇才被贾氏给咬上,可看姑娘这样子,似乎从不后悔。
反而……
从元启死的那一天后,姑娘睡得更好了。
温婉拍拍红梅的头,模样跟哄小昭昭一样,“不必陪我,快去睡吧。”
红梅摇头,“姑娘熬得住,我就熬得住,我陪姑娘。”
温婉笑她,“这红楼和家里的活儿你都不曾落下,我又不能把你当牛使。这段时间是非多,家里不敢轻易招人,等这阵歇了,我再去选两个丫头帮你分担分担。”
“姑娘,我一点都不累。”红梅笑嘻嘻的,“我帮绿萍做她那一份呢!我心里欢喜着。”
一提到绿萍,两人都有些沉默。
好在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温婉料到是今夜事情有了结果,立刻催促红梅去开门,不曾想听见魏峥的声音。
温婉连忙起身,随意披了一件外衫便往外走,果然看见魏峥正站在门口和红梅说话。
温柔昏暗的月色下,那小娘子披散着长发,内里着一件寝衣,外面套着一件外衫,钗环尽去,一张小脸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魏峥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开口间竟然还有一丝紧张,“贾氏派人穿上红楼女工的衣裳去贡酒使团落脚的庭院放火,被当堂抓住。如今人已移交衙门。刘大监正连夜写信状告元家酒坊,这封信一旦送出,元家三房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