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壶仙市的废墟上,焦黑的砖石仍在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
直径百米的巨大魔茧横亘在曾经的市中心广场,
紫黑色的茧壁表面如同活物般起伏,每一次律动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 “滋滋” 声。
透过半透明的茧膜,可以看到无数魔族残肢在粘稠的墨绿色液体中沉浮。
断裂的犄角、带着利爪的残肢、破碎的翅膀,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分解成养料,顺着茧壁的脉络流向中央。
天弓卿的断肢正在逐渐恢复,他靠在扭曲的钟楼残骸上。
望着远处的魔茧,咬牙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那群联合军的疯子……”
话音未落,魔茧突然剧烈震颤,
一股无形的威压压得他伏在地上,背后的游骑兵战旗 “哗啦” 一声倒在焦土上。
悬浮在千米高空的神灯侯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布满眼球的腹部疯狂转动,最中央的主眼瞳孔缩成针尖状。
作为爆炸中唯一全身而退的魔族高层,
此刻他感受到魔茧内传来的杀意几乎要将他撕碎。
“该死的仙士!该死的凡人!”
大可汗的咆哮在神灯侯脑海中炸开,震得他七窍渗出黑血。
魔茧表面腾起猩红雾气,戈壁滩上的砂砾开始扭曲变形,
尖锐的黑色藤蔓破土而出,所过之处连空气都泛起涟漪。
神灯侯强忍着头痛,腹部的眼睛齐齐转向南方。
二十公里外的废弃营地,被占领的基地车外壳正爬满诡异的黑色纹路。
几个被魔化的技术人员眼神空洞,
双手在操作台上疯狂敲击,嘴里念念有词:“空间折叠…… 能量矩阵……”
“我们之前回收的天民国技术,现在怎么样了?”
大可汗的念力穿透茧壁,神灯侯腹部的眼球集体收缩,显露出畏惧之色。
“禀陛下!” 神灯侯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已完全同化技术人员。这东西叫基地车,
内置的仙术工厂能将仙矿瞬间转化为灵光炮、机甲……”
他特意放大投影,让大可汗看清屏幕上跳动的数据,
“只要有足够原料,一天能生产出大量武器装备!”
魔茧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猩红的光芒从中射出,将神灯侯的影子钉在地面:
“什么时候能投入使用?”
“即刻就能启动!” 神灯侯赶紧说道,腹部的眼睛全部低垂,
“只需陛下提供魔能核心,我们就能改造出专属于魔族的战争兵器。”
大可汗的狂笑震得整片戈壁颤抖,魔茧表面的纹路如同血管般暴起:“好!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兴奋,
“当年仙士用肉身与我们拼杀,如今他们的后代竟靠这些铁疙瘩!”
茧内突然伸出一只布满鳞片的巨手,隔空捏碎远处的山头,
“等我破茧,就让他们尝尝自己武器的滋味!”
随着狂笑,一股带着腐臭味的冲击波以魔茧为中心扩散。
被夷为平地的方壶仙市废墟上,黑色藤蔓疯狂生长,
所过之处的金属器械开始腐蚀,残留的人类骸骨瞬间化作灰白色粉末。
而在千里之外的同盟军营地,
雷达屏幕上的魔茧区域突然爆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西北大陆交界处,冻土与沙漠的边界线被风沙反复侵蚀。
这里一半是终年不化的寒冰,另一半是滚烫的黄沙,
寒风裹挟着冰晶与砂砾,在天地间划出一道模糊的分界线。
当西北两陆的战士们终于在此汇合时,夕阳正将最后一丝余晖洒在他们布满伤痕的脸上。
北大陆的战士们裹着厚重的兽皮铠甲,睫毛上还挂着未融化的冰晶。
西大陆联合军的士兵们则衣衫褴褛,有的人身上还沾着方壶仙市的焦土。
一个北境少年兵望着西大陆士兵们空洞的眼神,忍不住开口:
“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他的声音被风卷着,很快消散在呼啸的沙尘中。
“听说魔族在方壶仙市被炸得很惨!”
一名西大陆老兵突然沙哑着嗓子喊道,他拄着断刃,刀刃上还凝结着黑色的魔血,
“天民国的炸弹,把他们五个方阵都炸碎了!他们不是铁打的!”
人群中响起一阵微弱的欢呼,但很快又被另一个声音压了下去。
“可他们死了还能复活!” 一个年轻的仙士弟子攥紧拳头,
“上次我们砍掉了魔族的脑袋,它又带着半张脸爬了回来……”
这话让周围陷入沉默,只有寒风呜咽着穿过残破的旗帜。
此时,吕斌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塔上,望远镜里映出远处魔茧的轮廓。
他转身对身边的居鲁士说:“立刻整合部队,先建防线。”
这位经历过方壶仙市血战的将领,眼下眼神依旧锐利,但声音里藏不住疲惫。
当联合军被编入同盟军的命令下达时,经过李铁训斥的西大陆营地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超日家族的士兵默默帮降星斯坦家族的伤员换药,四大家族的仙士们教西大陆凡人如何在战争中保住性命。
一个西大陆的老修士拍着西大陆少年的肩膀:
“小子,这把灵光枪借你,记得活着还我。”
少年红着眼眶点头,攥枪的手却比任何时候都稳。
北方基地很快忙碌起来。
雷达天线不停转动,无人机编队每隔十分钟升空巡查,空气中漂浮着细密的监测符咒。
居鲁士在作战会议上猛地拍桌:
“魔茧就在眼皮子底下!等他们恢复元气,我们更难打!现在就该主动出击!”
他的长发随着动作飞扬,眼中燃烧着怒火。
吕斌却冷静地调出战场伤亡数据:
“上次正面交锋,我们折损了三分之二兵力,而魔族的尸体第二天就能变成新的战士。”
他指着全息地图上东南方向的援军标识,
“再等一段时间,等东大陆军团和李铁的主力到了,我们三面夹击。”
他顿了顿,看向会议室内满脸疲惫的将领们,
“而且,我们的人…… 真的需要休息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是啊,从西大陆的焦土到北境的冰原,战士们已经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最终,居鲁士叹了口气,重重地坐回椅子上:
“那就守好防线,让那些畜生知道,我们不是软柿子。”
夜色降临,基地四周的探照灯刺破黑暗。
士兵们轮流警戒,有人在擦拭武器,有人蜷缩着小憩,远处魔茧的幽光时不时闪烁,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
第七日的黄昏,北方基地的警报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正在擦拭步枪的西大陆士兵手一抖,弹壳 “当啷” 掉在地上。
所有人抬头望向天际 。
那团盘踞了一周的魔茧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
深紫色的魔能如同沸腾的岩浆,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来了!” 吕斌一把抓起战术目镜,镜片上的数据流疯狂跳动。
他身后的居鲁士已经抽出佩剑,浑身寒毛被魔能风暴吹得倒竖:
“传令下去,所有炮台进入一级战备!”
魔茧炸裂的瞬间,整片天空被染成不祥的紫黑色。
遮天蔽日的魔气如同巨型触手,
所过之处,云层扭曲成狰狞的面孔,
地面的砂砾被腐蚀成冒着气泡的黑色液体。
大可汗身披漆黑战甲从中踏出,
肩甲上镶嵌着无数魔兵的头骨,每走一步,
虚空都发出不堪重负的 “咔咔” 声。
“仙士!凡人!” 大可汗的咆哮震得基地的防护罩泛起涟漪,
“今日,就是你们的末日!”
他身后,神灯侯腹部的数百只眼睛同时睁开,邪恶的光芒扫过同盟军阵地。
“开火!” 吕斌的怒吼通过广播响彻基地。
霎时间,数百枚导弹拖着尾焰升空,破空声如同万雷齐鸣。
但神灯侯只是冷笑,抬手画了个诡异的符咒,
前方的空间突然扭曲成漩涡,半数导弹消失在虚空中,转瞬间在百里外的荒漠爆炸。
“就这点本事?” 大可汗的笑声充满嘲讽。
然而话音未落,高空中传来尖锐的呼啸。
二十架隐藏在同温层的高速轰炸机同时打开弹舱,
数百枚无制导炸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这些炸弹外壳刻满天民国的符文,内部压缩着足以夷平一座城池的能量。
神灯侯瞳孔骤缩。
这些无规律坠落的炸弹超出了他空间法术的预判范围,他只能仓促展开屏障。
紫黑色的护盾与炸弹相撞的刹那,刺目的白光吞没了半边天空。
“轰!轰!轰!”
爆炸声连绵不绝,神灯侯的屏障出现蛛网状裂痕,漆黑的血液从他七窍渗出。
大可汗见状,双手结出复杂的印诀。
沙漠中那些被魔能侵蚀的花朵同时绽放,
黑色花粉在空气中形成闪烁的干扰网。
当炸弹坠入花粉云的瞬间,提前引发剧烈爆炸,气浪掀翻了基地外围的防御工事。
而在火光当中,大可汗仇恨的双眼已经紧盯着率先出手的北方基地。
“这一次!我必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