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了吗?”
浅羽悠真看着听到他的问题后,对面的人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而后很快变成了温和的苦恼。
「真的很像猫啊。」在等待对方开口的时候,浅羽悠真散发的思维不经意的想到。「还是那种上了年纪,每天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不爱叫也不喜欢动弹的长毛大猫。」
因为是独居,浅羽悠真家里的餐桌宽距并不大,但完全足够他自己使用。而现在也让面对面坐下的两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彼此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餐厅的吊灯在人雪白的发顶映出一圈光晕。刚刚洗完自然晾干,没有打理过的碎发随意散落乱翘着,修饰了那张攻击性十足的俊朗面容。
尤其是发缝倔强翘起来的那缕原本没有的呆毛。让这明明是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竟显现出几分与外貌不符的天然呆的可爱气质。
有点像他们课长星见雅。
一样的直白坦诚,一样的有点思维脱线,一样的……危险。
不同于上次在医院情绪沉浸在尴尬之中,在家里这样安静的独处环境下,浅羽悠真自然注意到白止穿着轻薄柔软的家居服下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的矫健身躯。可不是泡健身房能练出来的那种看着唬人的花架子。
而且他脖子后那若隐若现的旧刀疤……
上次雅课长会提出对战邀请,恐怕就是从这位‘普通市民’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所以浅羽悠真才觉得对方像猫,而不是狗。
只不过对方现在收敛着爪牙,垂眸端坐欲言又止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太具迷惑性,完全像是没有脾气的家猫。
“别再用这样眼神看着我了,好像被欺负了一样。如果不方便说出口的话,您可以直接拒绝的。”浅羽悠真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回答。原本因为担忧才坚持下来的追问态度,最终在白止那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注视下败下阵来。
以为是事情太难以启齿,白止才没办法说出口的浅羽悠真,正想换个轻松点的话题,就听到对方解释道:“抱歉,我只是在想应该怎么描述,才能让这件事情听起来体面一些。”
虽然大概推测出浅羽悠真想要问的问题,但真的听到对方说出来白止还是觉得有些感动。
多么美好的人啊,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被世界与玩家所钟爱吧。
明明他只是在帮自己认识的人(艾莲)的忙,将浅羽悠真送到医院而已。
但这样一点并不纯粹的好意,却能得到如此纯善的回报,让白止觉得受之有愧。
更让白止愧疚的是,面对这样的浅羽悠真他却只能回馈以谎言。
这种愧疚在浅羽悠真因他的沉默态度而放弃追问的时候达到了巅峰,迫使白止开口将一些原本埋藏的真实想法,修饰后告诉了他。
“……我的确是遇到了一些事情,被影响了心情。”反复组织语言的白止发现第一句说出去后,剩下的话自然而然就轻松说出来了。“我收到一份不能拒绝的邀请,参加了一场【舞台剧表演】。
虽然说是赶鸭子上架,逼不得已才硬着头皮上的。但真正开始演出后,我也有很用心的在完成自己的「戏份」。
毕竟舞台剧不是独角戏,我要是出错了丢人是小事,影响到其他人的【演出】那就很糟糕了。
但好在,分给我的角色戏份不重,只需要适当耍个帅,并在剧情需要时出来当个背景板就行。我那份粗糙的演技也可以胜任,并逐渐掌握了技巧。
但就在我以为这一切都可以按照【剧本】顺利演出到结束的时候,我忽然得知自己的【剧本】被临时加了设定,这个角色随时都有可能要「杀青」。
而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舍不得这个的「角色」,也舍不得其他一起演出的人。
入戏太深,所以一时冲动下,就像个青春期的小孩子一样跑出来淋雨,还被人发现了。
现在心情平复下来,就觉得真的是太丢人了,这才不好意识开口。”白止说到这里,面露窘色的低下了头。
“哎呀~没想到您竟然是位演员!”浅羽悠真故意略过白止后边觉得尴尬的部分,语气颇为惊喜的对白止说道:“不知道您参加的剧团在哪里演出?我能有这个荣幸观看到您的表演吗?!”
“我可算不上演员,只是个背景板的小角色……
抱歉,虽说舞台剧的表演形式,但是其实是在拍一部影片,需要封闭式的录制,只提供特定范围的现场票。
但也许之后通过审核,会面向大众出售录像带。
到时候如果你还有兴趣,我会给你寄一份的。”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白止只好撤出拖延大法,打消浅羽悠真的一时兴起。
“那我就期待您的作品早日完成了!”浅羽悠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了,还是不想直接戳破白止的谎言,但他接下来又问道:“我其实很喜欢看影片,对这方面也挺好奇的。您能给我讲讲,您参与的这部作品的故事内容吗?
当然,我也知道很多作品在正式发售前都需要保密,您简单说说能讲的部分就行。
可以吗?!”
白止看着双手合十,故意装怪卖萌的浅羽悠真,真的想拿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这人的性格是这么跳脱的吗?还是说这是在故意试探他?
但是人家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直接拒绝恐怕更引人遐想。
于是白止搅动脑汁,开始回想自己在原本世界看过的故事,想挑选一个合适的出来。
脑海中一个很普通的寓言小故事忽然浮现了出来。
“……我的这个故事,大概内容是讲【沙粒】如何变成【珍珠】的。
只是与一般故事不同的是,故事的视角不是【珍珠】,也不是孕育珍珠的【河蚌】,而顺着水流漂泊误入蚌壳的【沙粒】。
「他」原本随波逐流,虽然没有明确的方向,但也曾期待过顺着「水流」和同伴们一起飘到岸边,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自己微小但是金灿灿的光亮。
但是意外之下,「他」被「水流」推入到了一处独立的【河蚌】中。
无法将【沙粒】赶出去的【河蚌】选择将其留在体内,进行打磨。
用温暖透明的「血液」一层一层耐心的将其包裹,用柔软的「肉」磨平【沙粒】反抗的棱角。
最终孕育出一颗比小小的【沙粒】珍贵无数倍的【珍珠】。
至于曾经是【沙粒】时想要的那个渺小又平庸的愿望……
又有谁会看到美丽的【珍珠】之后,还会在乎呢?
毕竟变成【珍珠】的【沙粒】,早就回不去了啊……”
讲着故事的人,平静的嗓音中隐藏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小剧场》
浅羽悠真眼中的【那维先生】:慵懒,神秘,危险,包容着幼崽玩闹,被抓疼了也不生气的大猫猫。
就是脾气太好,很担心会被人欺负了啊。(发愁)
白止眼中的浅羽悠真: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对只是帮了个小忙的自己都如此真诚的关怀备至。
不愧是被世界钟爱的【角色】!(自愧不如)
互相给对方叠上八百层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