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你说。”兰瑛悬着的心，在走出电梯的那一刻，暂时得到安放。
“如果陆阳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而李飞又愿意收手，您说我该怎么办？”
宋莜莜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母女俩在陆阳的私人办公室上演了一出攻心戏。一个想说话，却被制止，不让说。一个能说话，却又不敢说。
“先不说你这种假设存不存，单说这事，我的意见是你暂时按兵不动为好，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无法预估后果，所以，我们静观其变。”
“那这不是把陆阳放外推吗？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事业，却要因为我的原因而受困于此。这件事，时间久了都得不到解决，万一他退缩了怎么办，他心里对我们产生怨恨怎么办？这对我们的感情是一个绝对的隐患，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
“我认为不会，他爱你，不是嘴上说的，而是把你爱进了他的心里，他的骨子里，他能理解你。再一点，我相信他是一个有担当，勇于承担的人，从他对手底下员工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非要做出一个取舍，我希望做出牺牲的是他，而不是我们。”
“这对他不公平，为什么非要是他，而不是我们？”这一点，宋莜莜问到兰瑛的内心深处去了。
对呀！怎么就非是陆阳不可呢，爱情是两个人的事，维护也是两个人的事，怎么到了兰瑛这里，就变成陆阳一个人的事了呢？
“还有，我没明白你说的取舍和牺牲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让陆阳放弃我？放弃我们的感情？”
“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让他放弃你。我说的取舍是在你和生意上的取舍，牺牲也是指他的生意。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他牺牲一些火锅店能换来安宁，那他是可以放弃一部分火锅店的。”
“你的意思是让他放弃一部分火锅店？”宋莜莜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兰瑛，这一刻，宋莜莜有那么一点不认识兰瑛，她心目中的母亲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李飞愿意收手，用这个作条件，也是可以的，往后的路还能长，他可以重新做大做强。现在这样做，只不过是暂时放缓他对外扩张的步子，但不至于让他一无所有。”
“我不同意，陆阳也不会同意的。您知道他一路走到今天，比别人多付出了多少吗？现在我们却要让他放弃，让他做无谓的牺牲，这比拿刀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兰瑛心里的那个苦啊，谁理解呀？她想仰天大哭。
但她不能，不光不能哭，而且不能和女儿吵，连大声和女儿说话都不可以，这是在大街上。
“先回去吧，好多问题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一些事我们不能只看表面，还要看实质性的东西，回家后，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兰瑛近乎在向宋莜莜宝哀求，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样的问题，不光担心隔墙有耳，还得注意控制情绪，万一一个失控，当场吵起，这还有损颜面，让人看笑话。
宋莜莜闻言，不再揪着问题不放，她不是小孩子了，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陆阳这边，在兰瑛和宋莜莜离开以后，他拿起手机拨通汤广文的电话，向汤广文了解最新情况。
今天一整天，汤广文都在外面店里，现在人还在火锅店里。
“半小时前，所有店已经检查完毕，又新添五家店被封停，现在一共就有二十一家店被封停。所给出的理由都差不多，而实际上这些被封停的店的卫生情况都还良好，远不像同行中其他店那么差……”
汤广文还想说下去，但被陆阳打断了:“好了，我知道了，其他的先不说，你马上安排下去，所有这些被封停的店的食材，除干杂类外的，凡是易腐易变质的，马上分发到就近相邻正常营业的店里去，保证不浪费，之后你马上回公司来，我们讨论一下后面的具体工作。”
挂断电话，陆阳又把梅子叫进自己的办公室。
“小阳哥，什么事？”
“刚才汤广文说检查已经结束了，但又有五家店被封停，你有这五家店的名称不？”
“有的，小阳哥，二十分钟前他们都报上来了。之前的十几家店也都有，你要做什么，我马上去做。”
“被封停后的店员全都根据其他店的人员需求，你做一个分化，把他们都分到其他有需要的店去，可以多分一两个人，按就近分配的原则，方便这些人上下班。”
“中午之前的十二家店的人都分下去了，是汤广文主任提出来的，下午的这九家店里的人还没动，他们都还有工作要做，等工作完成了，我马上安排，明早他们会到新的岗位上。”
“很好，辛苦你们了。你马上发一份通知下去，让所有店把自店的卫生工作提升一个档次，必须是一尘不染，任何地方不留死角，所有食材必须以最严格的标准上架。
最后，你再通知所有店的主厨今晚十一点之前赶到公司开会，地点就定公司办公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缺席会议。”
“知道了，还有吗？”
“没有了，先就这样吧，以后有什么事，再另行安排吧！”
陆阳现在要做的，除了自检自查以外，还要稳定军心，鼓舞士气，不能让大家背着包袱做事。
还有一点他想做，但现在做不了。那就是消除影响，降低客人的误会，维护公司和品牌的形象与口碑。
这最要的一点，他暂时想不到要怎样去做。难道公开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是李飞父子在滥用职权，公报私仇？
这样说最直接，有人会信，有人会说这是瞎说，因为，缺乏公信力。
锦江区政府，宋建国把下属卫生局的局长叫进办公室，一顿猛批，他分管区卫生工作，他有这个权力。
他是在临下班前才得到汇报的，就在他的眼皮下，整个锦江区内也查出三家店不合格被封停掉。
“你是干什么吃的，这种大规模的检查行动，为什么不请示，不汇报？我现在还是不是你的分管领导，你眼里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这家企业注册地在我们锦江区，所有的税务也是交在我们区的，你们这样做，就不怕人家注销注册地？这得给我们的税务工作带来什么影响，你们知道吗……”
宋建国把办公桌拍得嘭嘭响，就差点暴跳如雷。他被人耍了，这是在打他的脸。
显然，打他脸的不是区卫生局长，也不是市卫生局领导，而是李飞本人。
就在今天早上刚一上班，李飞便带着市局的批文找到区局长，直接暴力输出，没有通过宋建国的批示，就带人开始检查。
按正常的流程，市局做这样的部署，会通知他，区局也会请示他，再由他去安排人具体的执行工作，可李飞偏偏不这样。
宋建国气的不是检查和封停陆阳的火锅店，他气的是区局长的目中无力，还有李飞的狂妄至极。
真要接到通知，他也会去执行，毕竟这是职权范围中的事，他推脱不了。好一点的结果是，由他来安排工作的话，结果会不一会，区局最多走一个过场，不会这样下死手，把人往死里整。
此时，区局长坐腊了，这事儿他确实错得离谱。像区局这样的部门，属于双重领导，既要执行市省级局领导的命令，又得服从所在区县级政府领导的领导。
上级局领导负责监督，真正领导他们的还是区县级政府领导。换句话讲，分管他的宋建国才是他的直属领导。
而今天，他背着宋建国干出这样的事，自然是大错而又特错的。市省局领导的话要听，区县政府直接领导的话他更得听，不然，撸掉你，也只是政府领导开个会，一句话的事，都说，现官不如现管，他懂，但他抗不住李长风的官威。
而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宋建国也无力改变火锅店被封停的事实。这是政府行为，代表一级政府的决定。
这样的决定当然不能朝令夕改，前脚封停，后脚马上又解封，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政府做事草率，屁股决定脑袋，有问题。
这样的结果，宋建国担不起，这有损政府的形象和威信。
他把这一笔，记在了区局长的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