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师的话,让我不禁有些疑惑。
师父怎么会知道窑石村有一棵百年银杏树,而且连银杏树下的古井,直通锁龙潭这种秘密都知道。
难道说,他曾经去过窑石村?
正在我满腹疑云的时候,老天师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可以离开了。
离开了老天师居住的茅草屋,张凌峰看了我一眼,出声说道:
“小师弟,几个月不见,你的道行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如今我这个做师兄的,恐怕都自叹不如了。”
听了张凌峰的话,我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
“张师兄说笑了,我们还是快点赶去金竹岭救人吧。”
夕阳余晖下,我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张凌峰的目光复杂,他迟疑片刻,终是开口。
“彭师弟,你刚才也听到了,师父说你此次有去无回,你……真的要去吗?”
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切与忧虑。
我微微点头,语气平静而坚决。
“我意已决,如果我死了,师兄你不必替我收尸,只需帮我向师父他老人家致歉,就说…… 师父对我的授业解惑之大恩,容我来世再报。”
张凌峰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下了龙虎山。
夜幕低垂,龙虎山下,灯火阑珊。
张凌峰的脚步在青石板上踏出一串串回响,我紧随其后,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拉长又缩短。
山风轻拂,带着竹叶的清香与夜露的凉意。
直至山脚下,万籁俱寂,只余虫鸣相伴。
张凌峰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小师弟,你的身世,我听师父说了一些。
“你可知道,若此番你放弃救人,以你的资质,极有可能会成为天师府未来的掌教。
“到那时,以玄坛传人的身份,正一首领之尊,要救回彭老爷子魂魄转生,想来地府也会卖些面子。”
我闻言,脚步不由自主地为之一顿,月光下,我的面容显得格外凝重。
我缓缓转身,目光直视张凌峰,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挚。
“张师兄,我不久之后可能就要死了,今夜你我兄弟,不妨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说句实话,或许在道法研习上,你简而精,我庞而杂,我们各有所长,难分伯仲。
“但论及心性,师兄你沉稳与干练,师弟我自知远不及你。
“师父曾言,掌教之位需德才兼备者居之,你无疑是更佳人选。
“而我,心中挂念繁多,红尘琐事缠身,更有满腔不平之气,欲除尽世间所有不公。
“若此番能侥幸生还,我只愿化作人间一阎君,手持木剑,斩妖吞孽,诛邪除恶!”
说话时,我的眼神中仿佛有火焰在跳动,那是对世间不平的怒火,也是对正义的执着追求。
听我这么说,张凌峰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月光下,那笑容似乎带着几分释然。
“其实,师父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赞你,说你嫉恶如仇,又随机应变,是天生的修道之才。
“他老人家是真心把你当作关门弟子来培养,对你寄予了厚望。不然,也不会私下里为你开启那九层妖塔的通天路,作为试炼之地。”
我闻言,心中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
“什么是通天路?”
张凌峰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月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柔和。
“你真的以为,上次罗天大醮,你从九层妖塔中最后一个出来,是因为运气不好,恰好遇到了塔里封印的最强妖怪群?
“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那其实是师父用天师府掌教真人才有的特殊能力天师度,为你量身定制的一场试炼,一条考验你道法,胆识和智谋的通天之路。”
张凌峰的话语仿佛有魔力,让我眼前回忆起一幅幅画面。
九层妖塔内,群妖狡诈多端,而我孤身奋战,每一次挥剑,每一次闪避,都仿佛在无形的指引下,逐步突破自我极限。
从九层妖塔出来后,我不但道法精进了不少,而且道心更坚,最重要的是天师府秘法和法宝拿到手软!
然而,这一切其实并非偶然,而是老天师为了磨炼我,精心铺设的修行之路。
怪不得我能取得雷罚荡魔木剑,并且学会整套剑法,就连天蓬尺,老天师都亲自口传心授。
原来,这一切都在老天师的策划之内。
然而他费心劳神,用以传承衣钵的弟子,现在却要放弃自己的性命,怪不得他老人家会那么失落。
可是另一边,我对茅山道爷的承诺言犹在耳,我又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弃樱妹的性命于不顾!
我叹了口气,对张凌峰说道:
“张师兄别说了,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张凌峰点了点头,开口提议道:
“我看现在正是夜晚,闲杂人等不多,你我师兄弟不如就地比试一番如何?”
话音未落,他已身形一晃,施展缩地成寸之法,几个呼吸间就已在几百米开外,宛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我连忙凝神聚力,掐指念诀,在小腿上贴上神行甲马,身形如电,紧随其后。
月光下,两道身影在山林间穿梭,时隐时现,只留下一串串残影和呼啸的风声。
山林中的鸟雀被惊起,扑棱着翅膀四散而飞,增添了几分紧张与刺激。
晨曦初露,天边泛起温柔的蓝紫色,安徽的乡村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张凌峰停下脚步,立于一片稻田边,稻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
我摘下膝盖上的神行甲马,轻轻喘息,额间细汗在晨光中闪烁,眼前是张凌峰严肃的脸庞。
我提议道:
“张师兄,天快亮了,再施展法术赶路,一定会引起世人驻足观看,不如咱们打个车吧,也好在车上休息一会儿。”
张凌峰闻言,微微一笑。
“师父是个抠砖缝儿的,我以往下山多次,他老人家都不给经费,所以师兄我都是双腿赶路,从没坐过车,今天跟着小师弟沾光,就有劳师弟破费了。”
说着,我们并肩走向不远处的小路,远处,一辆早起的出租车缓缓驶来,车灯划破晨雾,像是迎接新一天的使者。
我连忙朝着出租车摆了摆手,那车猛地一个刹车,然后掉头停到了我们的面前。
司机摇下车窗,看着我跟张凌峰两个一身道袍,背后还都背着一把木剑,不由得噗嗤一笑。
“哈~我说二位,你们这大清早的,是要赶着去拍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