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着明黄色道袍的老头,周身散发的璀璨金光,似乎携带着一股浩然正气,有天生克制我九煞阴气的作用。
一抬头,心里咯噔一下,这是……
“师父!”
我脱口而出,脚下不自觉向前走了两步,想要靠近这位龙虎山的老天师。
我毫无防备地往老天师面前走去,心中涌动的委屈几乎要溢出胸膛。
刚要开口,却见老天师缓缓抬手,那手指上倏地亮起一团柔和却耀眼的白芒,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
他轻轻一点,指尖的白芒瞬间触碰到了我的眉心。
刹那间,我只觉大脑一片混乱,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
爷爷身穿道袍,与一名身披红色蟒袍、面容冷峻的男子激烈交锋,随后是我金牛洞苦修十年,下茅山的初遇,程落樱那清丽脱俗的面容在阳光下微微含笑,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昨……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我头痛欲裂,最终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睁眼时,四周已是一片简陋却温馨的茅屋布置。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床上,房间简陋却弥漫着一股淡雅的檀香味,令人心神宁静。
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老道正闭目凝神,盘腿坐在不远处的蒲团上打坐,仿佛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他背后墙上,用行云流水般的书法写着一个大大的“道”字,墨色深浅不一,透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
我忍着头痛,挣扎着坐起身,踉跄着来到老道面前,双膝跪地,低垂着头,心中忐忑不安,等待着可能出现的狂风暴雨般的训斥。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老道依旧闭目打坐,纹丝不动,宛如石雕,四周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我静静的跪在地上,直到香炉里的檀香烧完,老天师才缓缓开口:
“徒儿,将凝神香续上吧,你经脉逆行,多闻这种香对你有好处。”
说着他指着茶几下的抽屉,示意我去取。
我颤巍巍地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向茶几,生怕惊扰了仍在打坐的老天师。
抽屉滑开的声音在静谧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我小心翼翼地取出凝神香,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回到香炉旁,我笨拙却虔诚地点燃了香,一时间,屋内檀香更浓,香气缭绕,仿佛能洗净心灵的尘埃。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心头的烦乱与焦虑确实消散了不少。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对程落樱的担忧打破。
她的笑颜在我脑海中浮现,如今却生死未卜,我的心如刀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让一丝声响,破坏这份得来不易的平和。
屋内檀香缭绕,我紧握的双手因紧张而微微出汗。
就在这时,闭目打坐的老天师忽然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深邃。
“姓程的那个丫头,是个不错的姑娘。她能在上届罗天大醮当中夺冠,证明你的眼光不错。你可知她此行去探查的是何任务?”
他的声音虽轻,却如洪钟般在我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敲击在我的心弦上。
我心中一惊,连忙摇了摇头,目光急切地望向老天师,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我在749局力战那两个老顽固,也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难道师父知道?”
空气仿佛凝固,我屏息等待着老天师的回答,只见他的叹了一口气,依旧未睁眼,周身那股超凡脱俗的气息愈发浓厚。
老天师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他轻启薄唇,声音中带着岁月沉淀的智慧。
“夫解杂乱纷纠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搏撠。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危可自为解耳。”
屋内檀香缭绕,他的话语却如同清风,拂过我纷乱的思绪。
我一脸茫然,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不解,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恐与渴求。
“师父,弟子愚钝,对师父的话一知半解,不明白其中深意。可是,这跟樱妹参与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说着,我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满是对答案的渴望,难道老天师要指点我什么?
老天师微微摇头,从身后的蒲团旁缓缓拿出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细绳,递到我面前,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
“去吧,把这团乱麻解开,理顺了再还给我,届时为师自然会为你答疑解惑。”
我满心疑惑,却不敢多问,只好接过那团仿佛象征着无数纠葛与烦恼的乱麻。
我坐到一旁的小凳上,开始尝试着解开它们。
然而,我心浮气躁,满脑子都是程落樱的安危,手指在麻绳间穿梭,却越是着急越是出错,每解开一个小结,紧接着就有更多的结纠缠在一起。
最终,我一把将那团乱麻狠狠地摔在地上,乱麻四散,如同我此刻烦乱不堪的心绪,我彻底放弃,双手掩面,无助与挫败感涌上心头。
“师父恕罪,弟子心绪不宁,这点小事也做不到。”
老天师睁开眼,缓缓的站了起来,他一句话也不说,捡起我扔到地上的那团麻绳,坐到我的对面,开始慢悠悠的解那些绳结。
老天师的动作沉稳而有序,仿佛每一个绳结都在他手下迎刃而解,那专注的神情让我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心中的焦躁渐渐平息。
正当我凝神观看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熟悉而急促的声音,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意味。
“师父,弟子奉命下山,现已经查明金竹岭窑石村村民一夜全部失踪的一些端倪,特来复命。”
我听到那熟悉而久违的声音,心中猛地一颤,竟是许久没见张凌峰!
他口中提及的“金竹岭”,如同惊雷般在我脑海中炸响,那不正是程落樱失踪之地吗?
我急切地想要起身开门,老天师的一声“坐下”,低沉而有力,如同山岳般不可动摇。
我身形一顿,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自心底升起,让我动弹不得。
再次坐下,我心里像长草了一样,焦急地望向门口,目光几乎要穿透那薄薄的木门。
张凌峰的身影在门外若隐若现,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我的心弦,而老天师那沉稳如山的坐姿,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我牢牢定在原位。
不知过了多久,老天师手中的麻绳,终于解开了最后一个死结,他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修道者最忌心浮气躁,如果看到有人落水,就立刻跳下水去救,从而忘记自己也不会水,岂不是愚昧添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