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凝望着小魔鬼萧瑟的背影，竟然生出了一丝不忍。
毕竟小魔鬼也算尽心尽力了，时不时还有免费福利，要不就给他算了？
反正还剩下四分之三...
小魔鬼眼睛一亮，回头盯着路明非虎视眈眈。
路明非：“......”
默默扭过头，还是算了。
“老大，现在怎么办？”
苏鱼闻言耸了耸肩：“不着急，大地与山之王的王座上，拥有力量的是芬里厄，夏弥在龙王里是最弱的那一个。”
手指轻点，空间在其手中化为了最听话的精灵。
“空间封锁。”
刹那间，夏弥周身的空间沉重如岩石，顽固如精铁，半寸都无法撼动。
连行动都收到了钳制，落败只是注定的戏码。
再一指点出，夏弥的‘时间’当场僵化，原本凌厉的动作像是放了八倍慢放，充满了破绽。
在绘梨衣的精神碾压下，很快就从空中落了下来。
单手撑着石壁气喘吁吁，神色惊骇地望着苏鱼。
这股从未见过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剥离在这个世界之外，这是连龙族都没有掌握的诡异力量。
又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
纷乱的思绪在她脑海中交织，夏弥不甘地望着落在她身侧的绘梨衣，知道已经无力回天，眸子中不免透出一股黯然。
针尖对麦芒般的气势也如数消散。
“你又怎么会懂...”
数不清的孤独深藏在她瞳孔中，苏鱼不慌不忙上前两步，仿佛被她们的威势震慑到的，仅仅只是那些不会思考的电视而已。
“润德大厦里，躲在黑暗中和我精神交锋的家伙是你吧？雇佣那几个猎人，抢走雷蒙德的资料箱的人，也是你。”
苏鱼说话语速并不快，一直深陷沉思中的楚子航猛地抬起头来，他想起来了，那种似有若无的熟悉感。
回校之前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的时候，他也感受过。
就在润德大厦里。
他现在还记得那股淡淡的铁腥味。
“还有在芝加哥的时候，中庭之蛇好端端地断裂，接连两次，你先看看楚子航现如今的实力？”
苏鱼停下脚步，望着面露苦涩的夏弥，她惨然一笑。
“是又如何，我没想杀了你们，只是不希望你们接触到不该接触的秘密。”
雷蒙德拿到的那份绝密资料里面记录的是非自然案件详细信息，其中就存在着夏弥的影子。
要是被有心人拿到，或许稍加分析，即使分析不出她的真实身份，她也难逃其咎。
夏弥本以为这样一来，至少自己的身份就能再隐瞒至少半年的时间，没想到却被一份悬赏直接打破。
以至于她没有时间再去寻找下一个合适的目标。
“那，潜入卡塞尔学院，导致冰窖发生爆炸的也是你咯？”苏鱼眉头微挑，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答案。
夏弥深吸一口气，幽幽的盯着苏鱼。
是她没错，但这你需要用上疑问句吗？
她敢拍着胸口用自己的血统作证，苏鱼当时绝对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现在却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这家伙才是隐藏boSS啊。
“这是我们的宿命...”
她扭头望向芬里厄，眸子中透着一股不忍。
“那你又为什么把他豢养在这儿呢？你是拿他当成备用食物？”楚子航咳嗽两声，紧盯着夏弥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夏弥面目扭曲，直勾勾的盯着楚子航。
情绪已然走到了暴走的边缘。
“他是我哥哥！”
“这家伙太笨了，就像一个死皮赖脸的傻弟弟一样，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喊别人陪他一起玩。”
“但他是我哥哥，数千年的时光里，我唯一的哥哥，我又怎么不爱他？”
苏鱼颔首：“所以你才想窃取康斯坦丁的骨骸，想要唤醒龙王，为自己找到替代品...”
“不知道诺顿他们知道了会是什么意见...”
死了都还没个消停。
夏弥惨淡一笑，想重新站起来，然而却浑身无力。
“你知道弃族的绝望吗？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变成海拉...”
“你们人类能看到的，太狭隘了，那个存在就要苏醒了，这个世界即将走向诸神黄昏，我需要，也必须成为海拉...”
“只有成为死神，才能在这个世界走得更远，龙...一开始也只是这个世界的孩子啊。”
夏弥已经顾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了，她的身体在四分五裂，强行突破绘梨衣的精神领域压制。
芬里厄哀鸣呜咽，片片翻起的龙鳞下滚动着金色的血。
“这你倒怪不得楚子航，毕竟他没有哥哥或者姐姐，也没有弟弟或者妹妹，而且你还对他的记忆动了手脚。”苏鱼微微抬眸，夏弥心头一紧，总觉得眼前的苏鱼在某个时刻，气质悄然发生了变化。
“我就不一样了，我也有个笨蛋老姐，也有治不了的缺陷。”
身后，路明非抓耳挠腮，好奇心疯狂膨胀：“什么缺陷啊老大？”
“做饭不怎么样，你要尝尝吗？我刚好存了点。”
苏鱼扭过头，端出一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保存下来的未知物体。
路明非凑近嗅了两口，当即面色发紫，眼神惊骇得瞪大：“好....好恶毒的厨艺！”
这玩意混血种吃了都够呛能站起来吧？
老大的姐姐果然也不是普通人，他愿称其为绝命毒师。
撇了撇嘴，苏鱼反手收回了餐盘。
“顺带一提，你哥哥芬里厄已经和我达成了协议，去我那里当看门神兽，包吃包住还有五险一金。”
夏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这画风劈叉了吧？
“不可能！哪怕我四分五裂，今天，海拉也必然会诞生于此！”
苏鱼轻叹：“事情从来就不止一种解法，何必这么执着呢？”
“你说的那个要苏醒的家伙，是尼德霍格吗？”
夏弥瞳孔一缩，低垂着脑袋：“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那么多，却还是要阻止我...”
如果苏鱼知道真实的情况，那他就该明白，正在酝酿的风暴到底是你多么可怕。
苏鱼嘴角轻咧，微微一笑，抬手之间，夏弥扩张的气势就被死死压了回去。
“北京这么大，尼伯龙根就在地下，你是这里的看门人，应该知道这座尼伯龙根你已经掌控不了了，我是不可能让你们毁掉这里的。”
“今天芬里厄不会死，你也不会，死神同样不会在这里诞生。”
“你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是人的神明啊。”
一晃之间，路明非、楚子航、绘梨衣乃至半跪在地上、额头洒落豆大汗珠的夏弥，全都朝着苏鱼投去了目光。
目光中有疑惑，有不解，还有深深的震撼。
此时的苏鱼重新唤醒了神环，信仰凝聚的光轮静静悬浮于脑后。
衣袍无风自动，双眸并不耀眼，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足以撕裂空间的法则在他指尖交织，夏弥看见虚空在咆哮、时空在战栗。
她吃掉芬里厄，或者被芬里厄吃掉之后，诞生的海拉即传说中的死神。
但现在，一尊真正的神明本相就出现在她面前。
路明非猛掐大腿，嘴巴能塞进一个灯泡，自己这是中毒了吗？
居然产生了这么真实的幻觉。
楚子航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概括自己的内心有多震撼了，在这个人与龙的世界上，神明并非是传说。
北欧神话中的众神，本质上就是龙族历史的另一种记录形式。
但当苏鱼站在那里，身负神环，举手投足都足以轻易碾压爆血后的他，却依旧保持着纯粹的人类形态时，他思考不过来了。
人的神明？
这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