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跟我上去拿吧。我给你打印。”小安放下了碗筷，站起身朝楼上走去。
戚卿跟着小安上了楼。房间布置上都很温馨，物品随意摆放着，但不显得杂乱。
“坐，坐那边沙发上就行。”小安打开电脑，开始挑选打印照片。
话音落下，书房的气氛变得沉闷，安静里透露着一丝无所适从的尴尬。
戚卿和小安算不得熟，平时也不进行直接沟通。
“说实话，我刚开始没想过安羽会和谁在一起。”小安忽然抬眸，开口得猝不及防，“虽然我一直催他说找个人结婚，找个人谈恋爱。但我和安羽认识八年了，是目前他身边最了解他的人。”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小安的表情淡漠，身上那股总裁气质在此刻化为了一双无形的大手，仿佛随时都能压下来。
小安的话带着诱导和试探。戚卿也不是傻子，但也一时间摸不着小安的想法。
——不过，他确实有想知道的答案。
戚卿抬眸，与小安正面对视：“安羽他的情绪，你知道吗？”
小安挑眉，但也毫不意外：“他没和你说？”
“我问他了，但他不想说。”戚卿的眉头不安的皱起。
回想起那个场景，心脏像是落入了湖里，不安与慌乱的潮水将他裹挟，往下拽落。
“大学的时候，我以为秦安羽只是情绪淡漠。甚至是感知缺失。缺少同理心。”小安挪动鼠标的手停下。
“但是一个缺少同理心的人，却能拥有如此让人共情的演技，让人矛盾。”小安摘下来眼镜，他的目光平稳，没有笑意。
空气里那双无形的大手落下，透过胸口，紧紧地拽住心脏，急速上升。血液加速循环，就连手指都跟着发麻。
“秦安羽在娱乐圈的第二年，我们开始能接到一些影视类的通告了。我才慢慢地发现了这个问题。”小安轻轻叹了口气，“当时有个导演，看到了《神威传奇》里爆发式的演技，就让他演一个故事剧情比较悲催的男二。”
“拍摄期间内没什么不对，当时秦安羽天使的名头刚起来，不管他怎么想，起码脸上都会带着温柔的笑。”小安的目光也变得疲惫起来，拧了拧眉心。
太阳被云层遮挡，阳光被吝啬地往回收起。书房内变得阴暗而渐渐沉闷，透明的镜片在桌上闪着寒冷的光芒。
“拍完最后一场戏的安羽，如同虚脱一般，倒进车里的时候，脸色都跟着发白。”小安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似乎还带着几分懊恼。
“我慌了，就带他立马去了医院，做了全身的检查。可是问题没出在身体上。”
戚卿跟着抿紧了唇：“后来呢？”
“都有工作安排。看不出秦安羽有什么问题。”小安重新开始整理照片。
“但我依旧不安。虽然秦安羽抵触心理医生，但我还是不顾他的想法带他去了。”小安给打印机换好相卡。
“可秦安羽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平静。”
印刷机拉板螺丝松动，滚筒发出“哐当”一声声响。“哧哧”的声响在房间里伴随着空气，慢慢占据了整个房间，疏疏的，规律而平整。
小安靠在打印机边：“他没有反抗，没有任何的情绪浮动。医生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问卷题目都做完了。”
“结果呢？”戚卿显得有些着急。
隐痛和不适感在心脏处紧紧压着，又闷又涨。有一股情绪抵在胸口，压迫这心脏，紧跟着是痛感。
“没有任何问题。”小安的声音很轻，快要和印刷机的声音融为一体。
“他的回答，以及问卷分数，完全囊括在正常范围之内。”
“没有病的病人。”小安这么形容道。
心脏一阵钝痛，连带着胸前的嫩肉都一同撕裂开来。氧气从肺部被强行剥夺，脸颊发麻，舌根发苦，如同含着黄连一般。
“你对秦安羽家里的事情知道多少？”小安重新换上相纸。
戚卿如实回答：“我只知道，秦安羽和家里断了关系。”
他对秦安羽的了解所知甚少。秦安羽也不会主动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嗯。”小安意外了一瞬，继续讲道，“大学的时候我见过他妈一次，很漂亮，很传统的女人。安羽和她妈妈长得很像。但我并不喜欢那个女人。”
“在我的感觉里。她的嘘寒问暖，总是带着一种强制的感觉。关心安羽的衣食住行，甚至连一周吃了什么晚饭都要盘问清楚。”
小安回忆着：“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她一进门就打开秦安羽的衣柜，要给他添衣服。收起带走了所有的衣服，全换上厚的。还少不了几句苦难教育。”
“当时的天气还没入冬了。学校里穿短袖的男生一大堆。”
“而且在我知道的情况了。秦安羽上大学的几个月里就和家里断了关系。他的每一笔生活费都是靠兼职打工维持。”
也就是说，在大学秦安羽和家里断了的这几年里，父母依然来找过他，仿佛没事人一般地给予关心。
“秦安羽看着默不作声的，心却比谁都硬。他妈一走，他就将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丢了出去。甚至还拍照发给了家里。自己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躺回床上。”小安现在想想还有点来气。
“而且马上就要过冬了，秦安羽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小安叹着气，“我当时就想，他这样也太冲动了。”
“我并不觉得冲动。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样做。明明说好了不联系的人忽然间找上门来，做了那么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还想我给他好脸色，我做不到。”戚卿这么说道。
阳光再次躲过了云雾，重新在室内倾斜而下，拉下长长的虚影。
“当然，我没他那么多顾虑。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少年的那双冷眸平静地眨着，点点星辉在瞳孔里交相辉映。
小安被他的眼神唬住，愣了一瞬，淡笑着：“你和秦安羽还真挺像的。”
将照片放进多余的相册里，送给了戚卿：“走吧。今天这场演出下来，安羽应该也累了，早点带回去休息吧。”
“嗯，谢谢你。”戚卿接过了相册。
“谢我干什么，你能和安羽好好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小安的嘴角勾起，似乎是松了口气，“今天听我说了那么多，安羽之后……就拜托你了。”
—
楼下，秦安羽和林睦正在收拾碗筷。
小安快步上前，夺过两人手里的碗筷：“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秦安羽：“……”被毫无理由地训斥了呢……
秦安羽的目光定焦在戚卿身上，戏谑地勾了勾嘴角：“这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戚卿紧紧地抱着相册，站回了秦安羽身边，握上了他垂在身侧的手，说道：“我们回去吧。”
少年的手心滚烫，带着些许的湿润，紧紧地握住了秦安羽的手背。冰凉的手背刚被滚烫的手心触碰，虽然柔软，却带着灼烧的疼痛感。
少年的目光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闪着薄亮的光芒。
这样的目光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秦安羽不禁有些好奇。
要离开的时候，林睦牵着阿毛送他们上车：“下次还要来玩哦~”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夏天的白日总是特别的长，现在外面还是一片通体的白色。没有晚霞绚丽的色彩，也没有清晨那透亮纯净的蓝色。
天空是一张暗淡的，可以描摹的画布。
戚卿拉着秦安羽进门，上楼，将人甩到了床上，拉上窗帘，屋里一片昏暗。
秦安羽的脑袋被摔的发懵，屈膝从床上爬起。
突然，平日里羞涩到脸红的少年翻身上床，坐在秦安羽的身上。
四目相对间，秦安羽的目光变得戏谑，如同那光透过琉璃做的彩瓶，陆离的灯光落在那双桃花眸里。在细密的睫毛下，流光浮动。
那艳影勾勒着眼角的弧度，沾染上一抹情欲的红，勾魂摄魄地微微弯起。
戚卿的脸颊泛着粉嫩的红光，倒影在秦安羽的眼中微微发红。手指触碰着发丝，此刻再细微的触碰，肌肤都在那冰凉指尖轻轻颤栗。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还拉窗帘？坐在我身上，这是要做什么？”秦安羽的表情无辜，纤细的脖颈纤长，语气慵懒而磁性。
即使如此，桃花眼里翻涌的情绪也没有疑惑这一种。暧昧的气氛在交汇的目光里蔓延，心跳也因为这双眼睛变得不属于自己。紧紧跟随着他的目光而跳动。
不带任何犹豫，戚卿上前拥吻住了男人凉薄的唇，如同狂风骤雨般，来势汹汹，毫无征兆。
与其说是吻，其实更多的是咬。
反正也跟不上，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不是刚吃饱？怎么又饿了。见什么都要咬一口。”秦安羽故意放缓节奏，唇角轻轻扬起。
“这不一样……”戚卿的呼吸急促，声音也在唇间轻轻颤抖。
明明那么害羞，却那么大胆。
因为秦安羽慢着，戚卿也不得不放缓了速度，这个吻的主动权再一次落在了秦安羽手里。
少年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坐在秦安羽怀里，被秦安羽掌控着。每一缕呼吸仿佛都在秦安羽所给予他的范围内。
爱是相互束缚的。
少年的目光在吻中迷离，眼眶隐隐沁出泪来，挂在下睫毛处。如同一颗饱满圆润的珍珠。颤颤巍巍地挂在那里。
少年坐在自己身上，有什么变化，都被秦安羽清楚的感知。
秦安羽轻笑着，偏头停下来这个吻。掌心捧住少年的脸颊，视线偏移，语气却意有所指道：“看来是还没吃饱？要我帮帮你吗？宝宝~”
“嗯。”声音轻轻颤抖，戚卿像一朵害羞的花心，聚拢着花瓣，羞涩地包裹着自己。可又不得不好奇地探出脑袋，去触及那未知的世界。
单纯得可爱，真是娇嫩的花骨朵儿，惹人爱怜。
秦安羽戏谑的一笑，把人稳稳地固定在腿上，声音轻柔：“嗯，我帮你。”
戚卿却抓住了他的手，禁锢在了自己手心。手腕被温度炙烤着，细微的疼痛感从交叠的肌肤里透出。
“怎么了？”秦安羽微微疑惑，看向了垂着脑袋的少年。
戚卿忽然抬起眼眸，那双眼睛如同最昂贵的宝石，耀眼而透亮，明亮而深邃。那光芒从瞳孔迸发，亮度仿佛能照彻这个房间。
眼眸里流动的光芒好似灵动的河流，冲刷着秦安羽眼里所有的情绪。
嘴唇如同樱桃般，染着情欲诱人的红色。微微一动。
他说：“秦安羽，我们zuo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