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眼,神念一动,阵图幻影消退,窗外天光渐白,已是早晨。
呼出一口浊气,感应到清荷早已回来,正在外间调息修炼,知道公羊靓并无什么异样,前夜也无其他消息传来,便也仍旧端坐不动,重新将昨夜记载“操雷诀”的玉简摸出......
......
正所谓“雷车驾雨龙尽起,电行半空如狂矢;炼得真气合造化,拘来霹雳玄火明。”
却说自那日设计公羊靓,偷得那操雷诀之后,丁辰已经一连七日都枯坐房中,除了感悟离合神光之外,便是尝试祭炼此术。
虽无正经功法,但有公羊靓的经验参考,以乙木生雷,以离火化电,合木火之灵,演化出一些寻常雷电,倒也不难。
就听得噼啪异响,青白电光细若游丝,似无数小蛇在右手指尖游走。
操雷诀缓缓运转,调动雷光,右手五指轻摇,雷光缕缕,绞合汇聚,归为一流,又成蛇盘之象,徐徐交融,抟成一球。
右手轻推,浮空落于左手,五指摊开,雷球胀大,点光丝缕交错,宛若丝编,五指收紧,雷球缩小,压缩一团,噼啪声脆响,渐成丝茧般的一枚。
凌空一抖,立时雷光四溢,四壁生风,恰似雷云际会,满室堂皇。
两手再合,操雷诀变,雷光之中,凭空凝出一缕素白流光,转瞬化出一只飞燕模样,穿梭雷云之间,嗖嗖乱走......
丁辰目光随着那雷燕翻飞,心下对此操雷诀也有了计较。
此术能将雷电操于股掌之间,各种演化无穷,倒也有些奇异,唯一可惜的,就是修炼时间尚短,也无雷法功法支持,无法真正操练雷电之威。
轻呼一口气,之前已有所预料,倒也谈不上失望。
指诀对空,正待催动那雷燕再变,突觉神念一动,反手一抓,将雷光压下散去,星云阵图幻境一晃,撕开一口,便见一道传音符投射而来。
掐指摄住,便有一道神念传音入密。
转瞬符纸化灰,丁辰面色无悲无喜,却又在此时,又收到外间清荷传讯,丁辰这才收了阵图,转屏风出屋,清荷已经候在门外。
见丁辰出来,清荷立即禀报道,“主人,隐宗刚才传讯,密令今夜亥时在城内生乱,届时会有元婴修士出手,破开封城禁制,让我们各自趁乱撤离......”
丁辰闻言目光微闪,再次确认,“今夜亥时?你确定?”
清荷点头,表示无误。
丁辰便也点了点头,却是闷声道,“看来,又是一次声东击西,打草惊蛇之计!”
“主人是说......”
清荷才开口,却是被丁辰摇头打断,继而在房中来回踱步,思索一阵,才有了决断。
“清荷......”
丁辰唤了一身,同时将腰间乌陶罐取下抛了过去,清荷接过,才听丁辰继续道,“待会,我会随萧南音提前离开,你带上他们三个暂时留下,今夜若有机会,你们便趁乱离开就是,之后若我无事,自然会联系你们,若我没联系你们,你们......也就自由了......”
清荷闻言,表情一变,她神魂有肉身滋养,早已今非昔比,但往日行尸合心诀的影响还在,自然亲近丁辰,加之有那离魂禁制存在,即便知道自己其实只能算是对方的活傀儡,但也控制不住由衷的为丁辰担心。
“主人,若是此行实在凶险,不如......”
清荷开口,话到一半,却见丁辰目光扫来,只得又道,“婢子僭越了!”
“无妨,吾知你是好心!”
丁辰自然也不是生气,只是轻叹苦笑。
他若真心要走,以萧南音仅金丹初期的实力,法宝再多,也未必真拦不住他,但自己却是再难妄想进阶元婴。破境之时,精气神三元必要全力以赴,血魂丹必定爆发,即便不能夺舍了自己,便是引动心境,也难逃走火入魔。
难不成让他甘心终身困于结丹?
即便他甘心,或是想着另寻他法化解血魂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血魂丹也有壮大之势,他如今,光是将其压制,便需至少动用五成魂力,这还是因为他精修锻神篇,魂力远在同阶修士之上的缘故。
其中苦衷,丁辰也不便与其细说,想着,又伸手扯了扯领口衣襟,却是将那枚高阶储物戒指取了下来,递给了清荷,又是笑道,“清荷,公子我可是将九成身家都托付给你了,你可得给公子我看好了!”
清荷默默接过,只得点头应是。
......
冬夜夜寒觉夜长,沉吟久坐坐北堂。
清荷一个人坐在窗前调息,等待城中乱局生,同时,丁辰与萧南音,也早已潜行离开。
夜色之中,两人各自施展隐匿手段,披着漆黑斗篷,掩去气息,化作两道暗淡不明的黑影,形如鬼魅,飘忽于偏僻陋巷之间。
不知是不是“大乱前的平静”,整个西城似乎格外安宁,待到戌时三刻,两人已经悄然出现在东西城交界附近。
隐于一处阴暗角落,丁辰抬眼望了望远处的城墙,其上雷电禁制重重,想要无声无息进入东西雷霄宗外门驻地,怕是不太可能。
“前辈......”
丁辰悄然传音,萧南音却是不理,斗篷袖袍下,明确在摆弄什么东西。
又等片刻之后,才见其抬头,也不看丁辰,只传音回了给“跟上”,半是身形一偏,于是闪入另一边一道暗巷之中。
丁辰无奈,也只得紧了紧斗篷,暗催木胎敛息诀,紧随其后。
又走一段,巷道却是已经偏向那东城城墙根儿附近,来至一处民居后门,明显是有人接应,两人才到,那门便自行半开。
两人前后脚蹿入门内,就见一间不大的屋内,幢幢黑影,已有不少人。
所有人,都是黑纱斗篷将自己从头到脚罩了,也 没人打招呼,各自或站或坐,围着屋子中间一堆茅草,似乎在等着什么。
丁辰一时也看不透那茅草有什么古怪,只得又略略环视周围,屋中,加上萧南音和自己,正好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