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内一片狼藉,半塌的院墙。
屋内桌椅翻倒,陶碗碎片混着干涸的饭粒黏在地上,瘸腿的条凳到处都是。
霉味里浮动着血腥气。
许归宁仰面倒在屋檐下,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
灰布衣裳被血浸透了大半,凝成紫黑的硬壳。
听见脚步声,他喉头动了动,却只咳出带血沫的喘息。
“救我……救救我……”
嘶哑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朵里,让几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是被打劫了?”
许明义吞咽着口水,从来没看到这样的场景。
离开岛上时还是意气风发的这么一个人,这会儿躺在地上动得动不了。
“太爷,他都这样了,咱还干吗?”
许明德转头看了眼被围住的许太爷,他现在这样的状况,别说是收拾了,就是不管他也撑不了几天。
“叔公?救我叔公……”
许归宁费劲将脑袋转到声音的源头,就连说话都无比的艰难。
他实在是怕了。
在屋檐下躺了一天一夜,身体越来越动不了。
白天喊到黑夜,楞是没有一个人过来帮他。
盖因那赌坊的打手吩咐过,这边的平民百姓哪里还敢招惹。
“他这也是自作孽,到处惹是生非,就是今天咱们没收拾他,也还是会有别人收拾他的……”
阿大冷哼了一声,看到他这副模样非但没有同情,反而觉得痛快。
其他几人也是知道许归宁的为人,同阿大一般只觉得他活该。
“绑走!”
许太爷冷静的说了一句,身后上来两个小年轻,一左一右架起那人的胳膊,像拖麻袋似的将他拽离地面。
许归宁双腿软绵绵地拖在尘土里,在泥地上划出两道歪斜的痕迹。
这会儿低垂着头,血从嘴角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开几朵暗红的花。
“咱去哪儿?”
许明德搀着许太爷问了一嘴。
“先回码头……”
一行人脚步匆匆,穿过窄巷,拐过鱼市,很快消失在码头嘈杂的人流中。
等许一一跟青山赶到时,只剩地上几滴未干的血迹,跟满屋子的狼藉。
“这是打完了?”
青山单膝点地,指尖在青石板的血渍上一抹,指腹沾上暗红的黏稠。
他捻了捻,皱眉道:“血还没凝透,人刚被带走不久。”
他起身环顾四周,破屋的院墙内一片混乱——歪倒的藤椅腿断成两截,碎瓷片在泥地上闪着寒光,连晾衣的竹竿都断成几节。
最古怪的是,墙角那株野山茶竟被连根掀起,湿泥溅得到处都是,活像被疯牛践踏过。
“这架势也不像寻仇,倒像在找什么东西。”
许一一站在门槛阴影处,裙角沾了蛛网。
她盯着屋檐上的抓痕。
怕是有人在这里拼死挣扎过。
“太爷他们又不是海贼!”
许一一走出来沉声说道。
两人刚从破屋里面走出来,便看到有人在暗中窥视着。
“请问一下,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一一上前一步礼貌的问着。
躲在院子里面的妇人见是一个女子,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但也没敢冒出头了。
“刚刚就是有一群人过来把破屋里的人给带走了,说是要去码头……”
妇人说完,许一一便马不停蹄的带着青山跑向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