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金色的阳光洒在土基房上。
蝶早早抱着陶盆,里面盛满清水。
草轻轻推搡我:\"峰哥,快起来!今天要回雨凌城了!\"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张被晨光镀上金边的俏脸。
蝶嘟着粉润的小嘴,将浸水的粗布巾拧至半干,动作轻柔却带着几分埋怨:\"懒虫!再不起床太阳都要晒屁股啦!\"
凉丝丝的布巾擦过脸颊时,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却笑得眉眼弯弯,发间的贝壳串也跟着叮咚作响。
草已经展开崭新的藤甲,甲片碰撞声清脆利落:\"别听小丫头胡说。\"
她半跪在地,指尖灵巧地穿过牛皮绳,将藤甲的肩带系成利落的结,\"峰哥,试试这个新的藤甲,穿着比以前那件舒服。\"说着抖开狼皮披风,兽毛垂落的弧度刚好遮住我腰间的青铜剑。
我反手扣住草的手腕,将她拉起身时顺带刮了下蝶泛红的耳垂:\"有你们在,我怕是要成废人了。\"
\"说什么呢!\"蝶踮脚揪住我的耳朵,陶盆里的水晃出细密涟漪,\"要不是看在你在昨天带我们去蓝月塘抓鱼,才懒得伺候你!\"
草倚着门框轻笑,骨刀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度:\"走吧族长大人,大军可不会等你赖床。\"
她身后,晨曦正将整座营地染成温暖的琥珀色,飞雨军战士们整装待发的身影,在黄土墙上投下了长长的、充满力量的影子。
我被两女拽出房门时,飞雨军大军早已整装待发,虫,琳带领三百余骑兵手持青铜剑,在晨光中列成楔形阵。
石、盘、夜等高层将领身姿笔挺地骑在战马上,藤甲上的兽牙装饰在风中微微晃动,腰间佩剑的穗子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上千名飞雨军战士身着崭新的藤甲,狼皮披风在身后翻卷如浪。
整齐的方阵中,盾牌碰撞声与战靴踏地声交织成独特的韵律。
队伍中段,两千余名战俘正有序行进,这些俘虏在飞雨军的引领下,步伐比十日前刚被俘时坚定许多——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们眼中已褪去战败的恐惧,渐渐生出对新族群的认同。
草依靠在我怀里,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晨雾裹挟着青草与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片曾经战火纷飞的土地,如今在晨光下焕发着勃勃生机。
蝶走了过来挽住我的手臂,发间铃兰清香萦绕:\"峰哥哥,你是骑踏星回去,还是跟咱们一起坐车厢啊?\"
我笑着轻刮她的鼻尖:\"坐车厢,路已差不多修通了,可以慢慢游玩回家。\"
石抹着络腮胡大步走来,一米五砍刀在他肩头磕碰出闷响:\"族长,全都准备完毕了!\"
我缓缓点头,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大军。
远处,留守的五百多族人在森的带领下,井然有序地站在路旁。
老人拄着木杖,孩子们眼中没了恐惧,亮晶晶地望着奇奇和乐乐——那两头巨大的板齿犀。
金色的大一大二蹲在板齿犀脚上,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大声喊着告别。
森快步走上前来,独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微微合手,郑重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森用力拍着胸脯,声音洪亮:“放心吧族长!俺一定会让蓝月峡谷人口繁衍昌盛!”
我上前拍了拍这个独眼汉子的肩膀,笑道:“好,我信你。要是发现周围还有散落的族群,都让他们加入,一起壮大咱们的力量。”
森重重地点头:“知道了,族长!”
我环顾这片刚打下来的北方大陆,千般滋味在心头,微微摆手。
石高举手中1米5的砍长刀,大声下令:“出发!”
传令兵骑着快马,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间疾驰,大声呼喊:
“出发,回雨凌城!”
“出发,回雨凌城!”
刹那间,牛角号声激昂响起,牛皮鼓“咚咚”擂动,震人心魄。
雨族的旗帜“呼”地升起,猎猎飘扬。
森突然大喊一声:“跪!”留守的五百多人,无论男女,齐刷刷地跪下,声音响彻峡谷:“恭送族长!”
“恭送族长!”
我微微点头示意,牵着草和蝶的手,登上奇奇拉着的车厢,巧儿带着狼大,狼二也跟随进来,巨大的车厢缓缓向前。
而一旁乐乐拉着的车厢,裹着白色麻布,里面整齐放着一个个骨灰坛——那是战死兄弟们的遗骨,每个坛边都立着木牌,刻着他们的名字,承载着无尽的思念与敬意 。
车轮缓缓滚动,大军踏上归程,向着雨凌城进发。
虫,琳率领的骑兵营如黑色闪电般从两侧疾驰而出,三百余骑身披藤甲,狼皮披风在风中猎猎翻卷,宛如一片蓝色的怒潮。
战马嘶鸣着踏碎晨雾,铁蹄扬起的草屑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藤甲护腕与马缰碰撞出粗粝的声响。
他们高举青铜剑齐声嘶吼,“哇哦——!哇哦——!”的呐喊震得崖壁簌簌落石,惊起整片草甸的雉鸡扑棱棱乱飞。
几头受惊的小鹿跌跌撞撞窜入灌木丛,虫突然猛拽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长嘶。
琳策马一侧,没好气的说:“你追它干啥?”
虫眯起眼睛盯着鹿群逃窜的方向,狼牙项链随着剧烈喘息晃动,哈哈大笑:“女人,走,回去生孩子去!哈哈——”
一挥马鞭继续向前——锋锐的剑刃劈开晨雾,惊落几缕鹿毛,便又直指远方。
琳红着脸催了一口,:“别跑——”
身后,巨大的板齿犀拉着车厢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两头小山般的巨兽边走边低头啃食路边的青草,时不时发出满足的低鸣。
我扒开兽皮帘,骨铃随之叮当作响,眼前的一切渐渐勾起回忆。
望向那处崖壁,还记得去年初次来蓝月峡谷交易时,二三十个族群齐聚于此,热闹非凡。
人们忙着搭建摊位,手中攥着辛苦得来的兽皮、草药,大声吆喝着以物换物。
如今,曾经的喧嚣之地已变得寂静荒芜,那些鲜活的面容也都消逝不见,令人唏嘘不已。
目光又移向蓝月潭,潭水悠悠,一眼望不到头,无数鱼儿在水中穿梭嬉戏。
正感慨间,蝶轻轻拉住我的手,依偎在我怀里,眼睛扑闪扑闪地问道:“峰哥哥,你还想去蓝月潭里游泳吗?”
草抱着狼二,好气又好笑伸出手顶了顶蝶的额头:“小蝶,你整天就知道想着玩,别忘了你可是巫王!咱们这就要回去了,有许多事等着咱们呢。”
我哈哈大笑起来:“是啊,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是得赶快回去。等咱们回去,差不多一个多月后就要下雪了。”
巧儿在一旁接口道:“少主,这次可比咱们预想的时间短多了。原本以为进攻三大蛮族得费不少时日呢!”
“哈哈,”我笑着点头,“要不是苍军他们第一次喝酒被咱们灌醉,连夜偷袭他们的峡谷土基城,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呢!”
巧儿扑哧一声笑出来:“是啊,少主,俺还记得苍军和烈风他们喝醉的样子,东倒西歪的,站都站不稳。”
我微微叹了口气,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可惜让他们跑了,苍军那人太聪明,始终是个隐患。得尽快想个法子,免得夜长梦多。”
在欢闹声中,队伍沿着新修的道路向雨凌城进发。
这条直通禁地的土路,是众人十余日血汗的结晶,黄土夯实的路面平整宽阔,碎石铺就的边缘整齐有序,即便马车碾过也不见明显颠簸。
道路蜿蜒着越过起伏的山丘,时而穿行在茂密的林间,时而沿着陡峭的崖壁延伸,两侧新栽的标识木杆,如忠诚的卫士般指引着方向。
七月底正值野马迁徙,在一次侦查途中,骑兵们意外发现了庞大的马群。
他们凭借多次抓马经验,一举捕获四百余匹野马。
这些鬃毛飞扬的生灵野性十足,却敌不过飞雨军的勇猛与智慧,最终被驯服。
没马的战士们望着新加入的战马,眼中满是炽热与兴奋,个个红着眼眶,爱不释手。
他们亲昵地抚摸着马身,甚至将脸贴在马颈处,久久不愿离开。
此后的日子里,战士们与野马形影不离,吃饭、休息都守在马群旁,精心照料。
老兵们见状,时常笑着调侃这些“新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队伍之中,为漫长的归程增添了几分欢乐与生机。
然而,在飞雨军浩浩荡荡返程之时,却不知暗处正有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
苍军、随风,飞鹰,与飓风,狂风等人率领着三大蛮族仅存的百余残兵悄然汇合,枯槁的面容下是燃烧着复仇之火的双眼。
飞鹰如同鬼魅般缀在飞雨军后方,每隔一段距离便折断树枝、撒下兽毛,留下隐秘的追踪标记。
其余人则隐入密林深处,刻意与大部队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前方,当我们的队伍终于抵达雨凌城门时,已是十五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