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摸着络腮胡,双腿一夹胯下骏马,向前凑近问道:“族长,咱们现在要进去里面吗?”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两侧土路,摇头道:“不用,咱们等打完三大蛮族,再想办法进去探索。”
“族长,怕啥?不就几头野兽啊,难道它们比奇奇乐乐还要庞大?”盘满不在乎地接话,
我微微摇头:“这不是几头野兽的事,是里面的恐狼群,还有摸不透的各种史前巨兽,不能贸然进去。”
石瞥了盘一眼,冷哼道:“小子,你还想进去喂狼不成?”
盘翻了个白眼,握了握腰间刀柄:“大老石,你是不是皮又痒了?要不咱俩再练练?”
两人剑拔弩张间,我翻身下马,牛皮靴底碾过碎石发出脆响:“有那力气,不如去加强戒备!”
身后传来巧儿咯咯的笑声打趣道:“石大哥,盘大哥,你俩为啥一见面就要相互撕架呢?”
两人黑着脸互看一眼,石咧着嗓子喊道:“巧儿妹子,走,跟石大哥去检查布防去。”
盘在一边也大喝一声:“巧妹子,跟盘大哥去打猎那才有意思,保准能打到大野物回来!”
我无奈地看了几人一眼,摇了摇头。
转头看向飞雨军们,只见他们正忙碌地各司其职。有的士兵两两配合,用力地将尖锐的木桩插入地下,排列成一圈简易却坚固的防御屏障。
有的则专注地擦拭着手中的兵器,刀刃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仿佛随时准备迎接未知的危险。
还有些战士在搭建帐篷,他们熟练地将支架撑起,固定好兽皮,不一会儿,一顶顶帐篷便整齐地排列开来。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狼大摇着尾巴跟在我后面,蓬松的尾巴扫过地面,惊起几缕浮尘。
巧儿抱着水囊小跑着跟上,发间的银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
狼二则在路边追着一只斑斓蝴蝶,锋利的爪子不时刨起碎石,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鸣。
当来到后勤营搭建的食堂前,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哎呀,姐姐,你看俺,浑身都被这些小虫子咬了很多包,又痛又痒。”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啊,这一路赶了这么多天路,那些该死的小虫子,把脚咬得这么痛,你看一下。”
狼大耳朵动了动,低声呜呜着。
我瞪大了眼睛,耳朵几乎要竖起来,那熟悉的拌嘴声,可不正是草和碟这两丫头嘛!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新的对话又飘进耳中。
“蝶!你用这个,会好受一点。”草的声音带着关切。
“姐姐,这个草药好臭啊!别……”碟的抱怨里夹杂着嫌弃。
“可是这可是峰哥说的臭灵丹啊,赶快试试!”草急得直咋舌,“再拖下去,那些包溃烂了可怎么办!”
原本狼二还在追着蝴蝶,耳朵忽地竖了起来。
一听见那熟悉的咋呼声,它尾巴一夹,一溜烟朝着营地后方奔去,扬起的尘土在夕阳里打着旋儿。
巧儿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弯了腰,手中的水囊跟着晃荡,溅出的水珠在干草上洇出深色痕迹。
很快,营地后面传来了尖叫:“哎呀,狼二你怎么跑来了?”
“蝶,完了,狼二发现咱俩了,你说会不会他会带峰哥过来?”草的声音透着慌乱。
碟笑嘻嘻地回应:“姐姐放心吧,俺来安抚狼二,不让他告诉峰哥哥。”
巧儿实在憋不住,拽着我的衣袖笑得直不起腰:“少主,两位夫人好像跟着来了!”
她肩头剧烈起伏,狼皮披风随着笑声轻颤。
我无奈地摇头,说道:“过去看看她们。”
抬脚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绕过堆着柴火的木栅栏,就见草身着飞雨军藤甲,男人模样的发髻歪歪斜斜,正单脚踩在树桩上。
她干脆利落地将麻衣裤管卷到大腿,露出布满红肿包块的小腿,左手捏着臭灵丹草药,皱着眉往脚踝处涂抹,嘴里还不住地嘟囔:“这鬼东西,比蚊虫咬得还疼……”
碟正蹲在狼二跟前,举着半块肉干晃悠,嘴里还念叨:“好狼二,咱是好朋友对不对?这事儿可千万别告诉峰哥……”
狼二吐着舌头,尾巴甩得欢快,却突然一扭头,冲着我的方向“呜呜——”地叫了一声。
草和碟同时僵住,缓缓转头,脸上的表情从惊慌瞬间变成讨好,活像两只被抓包的偷油鼠。
蝶欢快地蹦跶上来,拉住我的手,谄媚笑道:“峰哥哥,你怎么来了?”
草手忙脚乱地把裤脚放下,三两下套上牛皮鞋,趿拉着鞋小跑过来拽住我另一只手,笑得眉眼弯弯:“峰哥!你饿不饿?等会儿俺给你烤最肥的鹿肉!”
我黑着脸扫过两人:“谁准你们跟来的?”
蝶吐了吐舌头,往我怀中缩了缩。
草平日里板正得像块石头,此刻却红透了耳根,结结巴巴道:“峰…峰哥,来都来了,俺这就去生火!”话音未落,她转身就要溜。
我眼疾手快揪住她后领的藤甲:“回来!”
草僵在原地,像只被拎住后颈的猫,急忙说道:“别……峰哥,别送我们回去。”
蝶窝在我怀中,用小小的脑袋蹭着我的手臂,撒娇似的轻唤:“峰哥哥“来都来了,你别生气了。”说着,一把拉起麻衣裤腿,露出布满红疙瘩的小腿,“你看这些都是那些该死的小虫子咬的,痒死了!”
我低头看着,那些红肿的包块密密麻麻,有的已经被挠破结痂,看着触目惊心,又心疼又气,转头朝巧儿喊道:“巧儿,快去叫岐带点止痒的药过来!”
巧儿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好嘞,少主!”话音未落,她便朝着后勤医疗区飞奔而去,发间银铃叮当作响。
蝶见状,眯着眼睛,笑嘻嘻道:“还是峰哥哥对咱们最好!”
我板着脸沉声道:“你们到底怎么跟来的?十几天行军,怎么就没被发现?”
蝶抢先开口,脑袋一歪,眼神狡黠:“嘿嘿,峰哥哥,别小看人,要不是狼二今天发现了,你肯定还找不到我们呢!”
草轻轻弯下腰,在狼二头上轻轻拍了一下:“都怪你,让峰哥发现咱们俩。”
狼二歪着脑袋,吐着舌头,无辜的小眼神看着草,似乎并不明白这个女主人在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说道:“走吧。”说罢揽住了两女。“先给你俩安排住的地方。”
蝶不解地问:“峰哥哥,你都发现咱们了,那为啥不住在一起啊?”
草在一边拉了拉蝶的手,悄声道:“你傻呀,这是在外行军打仗,出征在外肯定不能跟咱们住在一起的,别说了,峰哥他没惩罚咱们,听他的就是。”
我缓步上前搂着草和蝶往前走,狼大狼二在前方疾行。
刚绕过木栅栏房的拐角,狼大毫无预兆地猛地撞向黑影,黑影“啊”地一声惨叫,手中肉块瞬间高高抛向空中。
狼大颈毛如钢针般炸开,震天低吼“呜呜——”从胸腔迸发,前爪狠狠刨地作势扑咬。
而狼二反应极快,几乎在肉块抛出的同一刹那,如离弦之箭腾空跃起,一口精准叼住半空中的肉块。
草脸色骤变,立刻扑上去死死箍住狼大脖颈:“狼大!别动!”
蝶踉跄着冲到黑影旁:“香?你没事吧?”
香心有余悸地盯着龇牙咧嘴的狼大,苍白的脸还带着未散的惊恐,缓缓摇头:“没事……”
我目光扫过她身上与草、蝶如出一辙的藤甲装扮,瞳孔猛地一缩——敢情是这小女巫偷偷把她们带了出来!
“你偷偷跟了出来,石知道吗?” 我沉着脸看着她。
香这时才注意到了我,缩了缩脖子,嗫嚅着:“族…族长,大老石他不知道俺跟着来了。”
我一扶额头,无奈说道:“走吧!先去给你们三个安排一个屋子,得保证你们三人的安全。”
说罢,转身往营地中央走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嗷呜”的兽吼声。
回头一看,狼大正和狼二争抢着那块肉。狼大呲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前爪用力按住肉,不让狼二靠近。
狼二围着狼大转来转去,瞅准时机,猛地扑上去想抢肉,却被狼大一下子顶开。
它们俩谁也不肯相让,在地上扭打起来,肉块上的血水溅得到处都是。
一阵干燥的风突然掠过临时营地,将篝火堆里的灰烬卷上半空。
远处堆积的柴垛被吹得簌簌作响,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狼大狼二争抢的战场。
天边不知何时漫来大片橘红色云霞,把营地的帐篷和木桩都镀上了层不安的光晕,连士兵们忙碌搬运物资的影子都被拉得老长,在地上扭曲晃动。
我将草、蝶和香安置在我隔壁的木栅栏房,双层厚实的兽皮裹住木栅栏缝隙,隔绝了不少穿堂风。
草和香忙着整理床铺,蝶却蹲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用树枝戳弄墙根的蚂蚁。
夜色渐浓时,石巡逻归来,火把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投在木门上,显得格外魁梧。
推开门见到香的瞬间,他猛地停住脚步,络腮胡随黑沉的脸色微微颤动,吼道:“你…你怎么又偷偷跟出来了——”
香气鼓鼓地翻了个白眼,突然上前踮脚揪住石的络腮胡,“大老石,你凭啥吼俺?族长都没说什么。”
石疼得倒抽冷气,伸手要拍开她的手,却又怕伤到这小丫头,只能涨红着脸低吼:“胡闹!这次族长说了,不许带家属!”
香撇了撇嘴,手还揪在石的络腮胡上。
我无奈地摇头,刚要开口调解,急促的声音突然从营地外传了进来。
“族长!前线探查的兄弟回来了!”
夜领着满身尘土的骑兵疾步而入,火把在风中剧烈摇晃,将骑兵狼狈的模样照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