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怨念在炎帝神圣火焰的威慑下暂时偃旗息鼓,诅咒娃娃最真实的性格底色便显露出来。
记忆或许会被尘封或扭曲,但性格的底色却难以彻底改变。
此刻占据他内心的,并非滔天的恨意,而是深重的……自卑。
自己不过是个残破的玩具,一个拙劣的仿品,怎么能比得上眼前这光芒万丈、力量强大的正主?
对方这个人当初抛弃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拥有了这样完美的存在,还需要他这样一个徒有其表的假货做什么?
炎帝敏锐地感知到诅咒娃娃身上那刺人的敌意和攻击性已经消散,确认他不再构成威胁,这才微微颔首,示意炎阳可以行动。
“别怕,”炎阳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安抚的意味,他第N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心的常磐之力散发着柔和的绿光,“我只是想让你感觉舒服一点……”
诅咒娃娃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被动承受。
当那股温暖、纯净的力量缓缓侵入自己的身体时,诅咒娃娃确实感到一阵久违的舒适感,如同冰冷的躯壳被注入了一丝暖流。这个人……似乎还在不遗余力地展示着他的善意。
这份感觉……不像伪装。
炎阳察觉到诅咒娃娃的抗拒减弱,心中一喜,尝试着让常磐之力更深入一些,希望能触及更深层的痛苦或混乱。
诅咒娃娃立刻像被烫到般瑟缩了一下 强烈的抗拒感再次涌现!
他不想让这个人窥探自己的内心,这个曾经抛弃自己的人,没有资格知道他的处境和想法!
即便迫于形势不得不收敛敌意,他内心深处依然筑着一道墙,拒绝对方的靠近。
他想知道真相,却不想向对方袒露自己的脆弱和迷茫。
“我们能……好好聊聊吗?”炎阳凝视着诅咒娃娃,眼神真挚,发出了深谈的邀请。
诅咒娃娃猛地别过头去。
不管当初有什么理由,你终究是抛弃了我。我不会就这样轻易地听你说话,更不会与你“好好聊聊”!
炎阳看着对方抗拒的姿态,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面对这个失而复得却又充满隔阂的重要伙伴,他竟不知该如何打开对方的心扉。
诚然,他可以用更强硬的手段。但那样做,只会让本就破碎的关系雪上加霜。
就在这时,一旁的鬃岩狼人低低地叫唤了几声,用恳切的眼神望着炎阳,表示自己想和诅咒娃娃说说话。
炎阳眼睛一亮。对啊!鬃岩狼人!她之前就认识诅咒娃娃,两宝可梦之间有过交流,由她来沟通,或许比自己这个“当事人”更有效。
有时候,僵持的双方确实需要一个中立的“第三者”来缓和气氛。
虽然想到自己在诅咒娃娃心中的地位如此之低,甚至不如鬃岩狼人这个新朋友,炎阳心底泛起一丝不自在的酸涩,但他立刻压下情绪,点了点头。
鬃岩狼人示意诅咒娃娃跟她走到稍远一点的角落。有炎阳在场,诅咒娃娃根本不肯开口。
炎帝和黑鲁加则留在炎阳身边守护。
说实话,放任诅咒娃娃和鬃岩狼人单独相处,并非绝对理智的选择。万一诅咒娃娃心怀怨恨,威胁甚至伤害鬃岩狼人怎么办?
但炎阳并不认为诅咒娃娃会那样做。
鬃岩狼人受过他的帮助,这份情谊,诅咒娃娃应该记得。而且,有炎帝强大的威慑力在,对方想必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比起炎帝的威慑,炎阳内心深处更愿意相信诅咒娃娃的本性。
他是替身,即使现在看起来失忆了,性情也似乎有些变化,但某些核心的东西……炎阳相信不会改变。
至于对方会不会趁机逃跑?
炎阳无法完全确定,但他愿意赌一把信任。就像自己渴望了解对方一样,诅咒娃娃应该也同样渴望知道关于自己、关于过去的真相。
即使……他真的跑了,炎帝其实也有办法追踪——挂在他脖子上的那个小木雕,在诅咒娃娃变成炎帝形态时,产生过微弱的共鸣。
炎帝也告诉炎阳,自己似乎对诅咒娃娃有了一种模糊的感应。
炎阳现在真正需要思考的,是如何消除横亘在他们之间那道名为“抛弃”的冰冷隔阂。
替身回来了,炎阳自然无比希望他能回家。
只是此刻,炎阳已没了当初那份笃定的信心。他只希望鬃岩狼人能从诅咒娃娃那里探听到更多信息。
他们之间,太需要信息来解开那个致命的误会了。
“呜……” 旁边的黑鲁加忽然低吠一声,用鼻子拱了拱地上昏迷不醒的甄楚生。
炎阳这才猛地回过神!对了!还有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
光顾着替身的事,差点把这位同班同学给忘了!
炎阳赶紧蹲下检查甄楚生的状况,确认他呼吸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脖颈上有明显的勒痕和一些细小的划伤,但暂无生命危险,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如果替身真的在这里杀了人,那将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个心结。
这位甄同学,就偷着乐吧,捡回了一条命。
但凡自己今晚没有因为寻找替身而出来,选择睡觉,他或许就真的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炎阳看着甄楚生,又想到那个残破玩偶的模样,心情复杂。
那个玩具的下场……确实惨不忍睹。如果它真的在拥有意识的情况下遭受了那种虐待,产生想要杀死施暴者的怨毒念头……似乎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让他道歉?恐怕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根本无法平息那刻骨的恨意。想杀人的怒火,绝非一句道歉就能浇灭的。
或许……自己该想想办法,让这个甄楚生也吃点实实在在的苦头,付出相应的代价?
另一边,鬃岩狼人正努力和诅咒娃娃交流。
“诅咒娃娃,”鬃岩狼人歪着头,眼神清澈而困惑,“为什么……你不喜欢阳?”
诅咒娃娃觉得这个问题简直莫名其妙。这位狼人朋友是不是完全没搞清楚状况?我是被那个人抛弃、在火海里差点烧成灰的受害者!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你……是‘替身’吗?”鬃岩狼人换了个问题,她记得炎阳是这样称呼他的。
诅咒娃娃果断地摇了摇头。之前那个人确实叫自己“替身”,但他完全不认同这个身份。他就是诅咒娃娃!不是谁的替身!只是……这个身份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内心同样充满了迷茫。
鬃岩狼人见她摇头,便努力回忆着,开始描述自己还是岩狗狗时所知道的关于“替身”的事:那是炎帝为了保护炎阳而创造出来的一个特殊存在,一个充满爱意、喜欢黏着炎阳、尤其爱舔他手的温暖守护者……
诅咒娃娃听得纽扣眼都快瞪出来了,满脸写着“不可能”!
他?是炎帝创造出来的造物?是为了守护那个人而产生的?还特别喜欢舔手?!
假的!一定是假的!他怎么可能那么蠢,那么……卑微地去喜欢一个抛弃自己的人?
然而,鬃岩狼人眼神真诚,没有丝毫说谎的迹象。难道……自己以前真的那么……傻?
“你以前很受大家喜欢哦,”鬃岩狼人继续说着,试图唤起一些美好的回忆,“炎阳每天都会花时间陪你玩一会儿,总是念叨着希望你能快点变成真正的宝可梦呢!不过后来……好像是你自己突然离开他了,那段时间,炎阳伤心了好久呢!”
诅咒娃娃:“???”
等等!信息完全对不上!
不是他抛弃我的吗?怎么变成是我抛弃他了?!
鬃岩狼人,你……你一定是被你的训练家收买了!在替他说谎话,想忽悠我这个什么都记不得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