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满头白发、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大夫快步上前，用小手电检查陆振国的瞳孔对光反射。
“陆主任，我需要给您检查一下眼睛，您得坐起来。不必紧张，放轻松些！”老大夫看上去很和蔼，他轻松的语气使得陆振国从方才紧张的思绪中缓过神来。
陆一鹏激动地握起王教授的手，感激地说：“爸，这位是北京天坛医院的王教授。您在医院昏迷的这几天，都是王教授在负责您的治疗！”
王教授……多谢您。”陆振国依言缓缓撑起身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但喉间的干涩和胸腔深处的隐痛还是让他的话带上了几分虚弱。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过自己的手腕，那抹珍珠色的冰凉痕迹在病房明亮的灯光下似乎不那么显眼了，却依旧固执地存在着，提醒他那绝非幻觉。
王教授微笑着摆摆手，动作熟练地扶了他一把：“陆主任客气了，分内之事。您这次可是在鬼门关前硬生生转了一圈回来，现在感觉怎么样？除了虚弱，还有没有其他特别的感觉？比如……视觉、听觉，或者……嗯，一些不同寻常的感知？”
王教授的问话听起来专业而全面，但陆振国敏锐地捕捉到对方镜片后那双锐利的眼睛正仔细地观察着自己最细微的反应，尤其是在提到“不同寻常的感知”时，语气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妙停顿。
难道……这位顶尖医院的教授，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陆振国的心猛地一紧，到了嘴边的“做了个怪梦”被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不能说出来。那血光、那琉璃镜、夏月非人的瞳孔、还有手腕上这诡异的印记……这一切太过荒诞离奇，说出来只会被当作术后谵妄或精神创伤。他甚至下意识地将那只带着印记的手往被子里缩了缩。
“就是……没力气，头晕得厉害。”他避重就轻，声音沙哑，“像……像跑了场马拉松，骨头缝都散了。”
王教授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表情看不出太多端倪：“嗯，大量耗能后的躯体反应确实会这样。心脏骤停又复苏成功，对全身器官都是一次巨大冲击。出现一些认知和感知上的暂时性紊乱也很常见，您不必过于焦虑。”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位年轻医生探头进来，神色有些匆忙：“王教授，三号IcU那边请您立刻过去一趟，有个会诊。”
王教授应了一声，合上手中的病历夹。他临走前又深深看了陆振国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肉，直抵灵魂深处的不安。
“陆主任，您刚醒，需要绝对静养。”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格外郑重，“任何觉得异常的地方，无论多细微，随时让护士叫我。”
王教授不再多言，快步离开了病房。陆一鹏赶紧送了出去，走廊里传来他压低声音的连连道谢。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陆振国靠在床头，冷汗几乎再次浸透了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