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后,
苏若雪踩着晨光来到公司。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玻璃门把,
身后便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董灵琳像只扑棱着翅膀的雀儿跃过来,
发尾在肩头晃出柔软的弧线:
\"若雪姐!\"
她熟稔地勾住苏若雪的手臂,
杏眼湿漉漉的,
睫毛上还沾着晨露般的关切,\"你身体都好了吗?\"
\"完全好了。\"苏若雪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腕间珍珠手链随着抬手的动作轻响,
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时。
董灵琳紧绷的肩膀骤然松弛,
梨涡里盛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那就好。\"
她无意识地揪着苏若雪袖口。
\"让你担心啦。\"
苏若雪转身走向办公位,米色风衣滑落肩头时,
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雪松香。
晨光穿透落地窗,
在她脖颈处镀上蜜糖色的光晕,
锁骨凹陷处落着一片颤动的光斑。
\"对了若雪姐。\"
董灵琳突然压低声音,
高跟鞋在地板上蹭出细碎声响。
她鬼鬼祟祟地凑近,
呼出的热气拂过苏若雪耳畔,\"听说徐温宁疯了。\"
说话间,
她的指尖不安分地绞着,眼中闪烁着八卦的火苗。
苏若雪正在按开机键的手指猛地顿住,
屏幕蓝光漫上苏若雪苍白的脸颊,
将她睫毛的阴影投在眼下。
\"疯了?\"
她喉间溢出的音节带着不易察觉的震颤。
\"不清楚呢。\"
董灵琳歪着头,从毛绒手包里摸出水果糖,
铝箔纸撕开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糖块滚进嘴里,腮帮子立刻鼓起圆包,
说话含糊得像只偷吃坚果的松鼠,\"我听赵阳说的。\"
苏若雪缓缓转身,
黑色铅笔裙裹着的双腿优雅交叠,
膝头整齐摆放的笔记本压着半枚银质回形针。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董灵琳瞬间来了精神,
她拖过转椅\"咔嗒\"撞上办公桌,
金属滚轮在地板划出刺耳的尾音。
\"徐温宁家里可复杂了。\"
董灵琳掰着涂着橘红色甲油的手指,
每说一个字都重重叩在桌面上,\"她妈在她小时候就跟人跑了,丢下她和酒鬼老爸。听说她爸喝醉了就对她拳打脚踢...\"
话音未落,
她突然抱住自己的胳膊,一副畏惧的样子,
仿佛那些拳脚正落在自己身上。
苏若雪垂眸看着指尖修剪整齐的指甲,
余光扫过窗外掠过的云影。
此刻她嘴角泛起的笑意带着几分凉薄。
\"最邪门的是……\"
董灵琳突然把转椅又挪近半寸,\"她不知道怎么听说程鹏被判了无期,当天晚上就想自杀...\"
她伸出食指戳向喉结,
动作夸张得像在演默剧,\"结果没死成,人倒是疯了。\"
键盘敲击声骤然急促,
苏若雪苍白的指节泛着冷青色,屏幕荧光在瞳孔里碎成点点寒星。
当董灵琳开始絮叨赵阳和化工厂表姐的事时,
她睫毛轻颤,抬手将百叶窗往下拉了两格。
细碎的光影爬上面庞,
将她的表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拼图,
谁也看不清藏在阴影里的,究竟是悲悯还是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