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呃,这些钉子看着让人好不舒服啊】
【不会是用来招惹什么邪祟的吧?】
【真搞不懂,这位妈妈明明已经过得很好了,为什么还要往死里压榨孩子?生怕自己老了以后有人管是吧?】
【会不会是因为她本身就有精神疾病啊?看抽屉里的药好多】
事实究竟如何,暂时没人知道。
但林岁对着这些干枯的血算了算,眉心狠狠一拧。
“怎么了?”郁辞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
林岁已然恢复平静,她摇摇头,没说什么。
卧室看得差不多,林岁又去到凶杀现场的卫生间。
昨晚还鲜血密布犹如炼狱的浴室,变得窗明几净,焕然一新。
浴室干湿分离,同样有一个浴缸。
这也正是林岁的主要目标。
她走上前,掌心缓缓拂过缸壁,淡淡的金红色符文若隐若现。
林岁收回手,表情意味不明。
是黑猫记错了位置,还是……
林岁又找了找,果然,在共用卫生间没瞧见的古怪神像,在浴缸贴着墙壁的夹缝里找到了。
时隔三年,神像上属于邪神的气息早已消失。
如今看着,就只是一个长得有点奇怪的普通神像。
“钱……抱、去!”值钱的,抱回去!
棠溪显然还记得林岁说过的话,兴冲冲抱起神像就往外走。
岁岁为了给他们准备礼物,肯定又把自己花穷了。
等回去之后,她要把神像上的金啊玉的,全部扒下来,卖了钱给岁岁!
林岁大概知道她什么想法,只觉哭笑不得。
也不知如果邪神知道祂的金身要被拆了卖钱,会作何感想?
不过……
林岁耸耸肩,谁在意呢。
这东西早盯上了他们,梁子结大了,也不在乎再多来点。
债多了不愁嘛。
查看完主卧,差不多也到中午了。
一行人便决定先把饭吃了再去201。
午饭有一碗党参黄芪炖乳鸽,有温和补气,增强心肌收缩力的功效。
是黎野上午就开始炖的,炖到现在刚刚好。
林岁没好意思吃独食:“还有吗,要不你们也来点吧?”
“不用,你吃你的。”斯星燃摆摆手,大口咬下一块红烧排骨,瞬间满嘴流油,吃得头也不抬。
林岁:“……”好像的确不用。
黎野见她盯着排骨看,默默给她也夹了一块。
筷子慢了一步的鹿湘转而夹起青菜搁她碗里:“拜托你少操点心吧,饿死谁也饿不了我们的。”
林岁于是没再多说,埋头啃起排骨。
吃过饭,又喝了一杯郁辞年递来的丹参红枣茶,顺便还睡了半小时午觉,一行人才不紧不慢地去了201。
临走时,郁辞年还顺手拉上他其中一个行李箱。
“又不是要走,你拉箱子干嘛?”斯星燃不理解。
郁辞年微微一笑:“你会感谢我的。”
直到到了201,斯星燃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虚掩的门刚一推开,一股伴着霉味儿的尘土便扑鼻而来。
斯星燃捂着鼻子挥了挥,瓮声瓮气道:“这灰多的,别说疯子,我都要洁癖了。”
因为别的地方不住人,即使是藏了东西,工作人员也没特别打扫。
此时那灰尘厚得一踩一个脚印,大概也怕脚印暴露了藏东西的地方,整个屋子到处是工作人员留下的凌乱擦痕。
林岁等人沉默片刻,齐齐看向落在最后的郁辞年。
只见郁辞年已经不声不响地戴好了口罩、帽子,防护服也穿上,正慢条斯理地将拉链拉上来。
“箱子里还有多的,想要的自己拿。”
他头也不抬地说着,又拿起一套递给林岁,弯眼笑问:“小队长需要帮忙吗?”
“谢谢,不用。”林岁毫不犹豫接过防护服。
现在可不是洁癖不洁癖的问题了,他们要在里面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呢。
曾经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斯星燃也一点不犹豫。
反正上回已经用过这疯子的口罩。
况且还有林岁呢,疯子害谁都不会害她的。
这么想想,斯星燃更加安心了。
房子是疯婆子买下来的,她失踪多久,这里就空下来多久。
鹿湘一踏进客厅,许多她以为早已忘掉的记忆,便全都涌上心头。
也是,她从出生就被像犯人一样关在这座冷冰冰的“牢房”里。
各个角落的墙皮,桌椅、柜门的油漆,都被她无聊地抠过无数回。
恐怕连疯婆子都没她熟悉这里。
刚被送进鹿家的那几个月,鹿湘还会偷偷跑回来,就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等。
她期盼着还能等来那个疯婆子,然后看她一如她生日那天,笑着喊她湘湘。
可是等啊等,等啊等……
一天又一天过去,她什么也没等到。
她终于渐渐认清了这个事实——那个对她冷漠又抗拒,几乎不管不问的疯婆子,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被抛弃了。
她一气之下扔了钥匙,也再不肯回头。
她真的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
时隔多年,她再次回到这里,发现一切都没变。
房子依旧空荡荡的,只多了一层厚厚的,被时间染上的尘埃。
空气实在不好,黎野进门第一时间便和棠溪一起打开了各个房间的窗户,好通风换气。
林岁站在鹿湘身旁,默默打量着这个鹿湘住过的,勉强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客厅陈设极其简陋,只靠墙摆着一张圆桌和两张椅子,再无其他。
用于塑形的石膏头模散落一地,制作人皮面具的工具和材料也随处可见。
若不仔细看,那些头模还有些吓人。
林岁不觉得吓人,她只感觉心里闷闷的。
她几乎能想象到,小小的鹿湘是如何孤独地在这里,日复一日,一遍遍地重复枯燥又繁琐的练习。
她没有朋友,也没人跟她说话。
终于勇敢地偷偷跑出家门,却陷入更深的恐惧与绝望。
林岁单是想想就好难过。
这一刻,她甚至有点怨怪鹿湘口中的那个疯婆子,却也知道她不应该,也没有资格。
最后的最后,她也只能自己生闷气。
“你气什么?”
林岁表现得太明显,鹿湘扭头一看就笑了。
她隔着口罩轻轻捏了捏林岁鼓起的脸颊:“小孩子气生多了会提前老的,乖,不气了。”
林岁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子,便也跟着笑了笑。
“行了你俩,这是什么好地方吗?”斯星燃撇撇嘴,“也不怕待久了吃一嘴尘螨。”
林岁:“……”
鹿湘脸一黑:“吉吉国王你敢不敢再恶心点儿?”
斯星燃认真想了想:“尘螨会拉屎吗?”
还在遗憾不能帮忙的郁辞年身形一滞。
林岁只觉身后一阵风袭来。
她回过头,眼瞅着原本跟在她身后的郁辞年快步走到门口,砰一声重重甩上门。
“……”
林岁深吸……不敢吸了,她硬是憋着把这口气挡了回去,尽力笑得友好:“我们还是先想想,密码箱会被藏在哪儿吧。”
如果那卡片是密码的线索,不会直指201。
那么藏在这里的只可能是密码箱。
棠溪顺势挤过来,勾住林岁的衣摆:“鹿……知、带!”鹿湘知道,让她带路!
鹿湘瞥了她一眼,眼尾微挑:“这里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应该好找。”
说着她十分配合地应了棠溪的话,率先走在前面。
棠溪则趁此机会,踮起脚尖,也捏了捏林岁的脸。
唔,虽然隔着口罩,不过手感也不赖,果然好好捏哦,嘿嘿。
再次被捏脸的林岁有点懵。
但见棠溪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满是欢喜,林岁无奈一笑。
还能怎么办呢。
就让她捏呗。
正如鹿湘所说,屋子里没多少家具,能藏的位置不多。
然而他们翻遍了各个角落夹缝,床底、衣柜,都始终没找见能称为密码箱的东西。
倒是翻出了一张鹿湘小时候的照片,以及她无聊时随手画的几张鬼画符。
照片在相框里,微微泛了黄,却还是能看清她幼时的模样,可爱又漂亮。
林岁出神地看着,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斯星燃也嘶了一声,摸着下巴看了又看:“老巫婆这样子,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一旁的棠溪和黎野脸上也有些诧异和茫然。
显然,他们也觉得眼熟,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鹿湘没发现,也没在意:“我那时候就没出过小区,你上哪儿眼熟去?”
“谁知道呢。”斯星燃也不以为意,“可能……是在梦里?”
鹿湘心头一动,不禁想起庄晓梦的前世今生。
她看一眼林岁,忍不住问:“你跟庄晓梦说的,孟婆汤掺水的事,是真的吗?”
“大概吧。”林岁随口道,“反正我看只要有厉害的小孩哥、小孩姐,网上的人都会这样说。”
鹿湘:“……”
她不甘心,又玩笑般开口:“那岁岁你说,我们会不会也前世就认识?”
一听这话,所有人,包括在外面迟迟等不到他们,不得不戴上好几层口罩进来的郁辞年,纷纷看了过来。
林岁表情不变,耸耸肩道:“这就只能等死了以后,去地府里问问阎王爷了。”
闻言,反派们不动声色地相互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密码箱最终是被黎野在浴室的天花板隔板里找到的。
他个子高,稍稍抬眼便发现有条缝隙不对劲,一抠就给抠了下来。
一行人带着密码箱和鹿湘的照片,回到了302。
幽静的别墅里,齐琰正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看直播。
当听到鹿湘问出的问题,他眸色一暗,拿过平板点开了他昨天顺手保存的视频。
视频里,正是林岁和庄晓梦说的关于前世今生的那段话。
“……否则,只能是一段孽缘,徒增烦恼罢了。”
齐琰习惯性地抚摸着腕上的一串紫檀木珠串。
这是他和林岁刚认识的那年,林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因为被他的养母上过身,那段时间他很倒霉。
倒霉到喝凉水塞牙,吃泡面没调料包,上大号没手纸,炒菜糊锅,打麻将一把不胡,好不容易胡一把还是诈胡……当然,也会时不时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林岁大约也过意不去,便送给他这个能辟邪的手串。
齐琰目光落在视频里的林岁身上,又好像透过她望见了记忆里的某个人。
“孽缘吗?”
半晌,他喃喃着,忽而一笑。
“我就喜欢孽缘。”
……
鹿湘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把照片带出来。
真要说的话,可能是想用上先进的pS技术,把她和小林岁p在一起吧。
就当她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这样想着,她便擦干净相框,心安理得地将它和林岁送的礼物摆在了一起。
吃过晚饭,林岁照例早早洗漱睡了。
鉴于徐海泽那队需要开着电视壮胆,郁辞年还给她戴了个隔音降噪的耳罩。
这一晚的前半夜,除了那一地的血脚印,依然无事发生。
直到钟表转向凌晨。
枝叶繁茂的小区,深夜显得尤为静谧。
只有路灯亮着幽暗的光。
灯光下,一道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那是一个男人。
他提着一袋香火纸钱,专挑着阴暗地,脚步匆匆又鬼鬼祟祟地朝着别人避之不及的四号楼走去。
快到时,他望着那栋透不出丝毫亮光的鬼楼,又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他明明听说了有人进这栋鬼楼拍节目,那怎么还是一点光亮都没有?
难道,那些作死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想到这,他脸一白,转身就想回去。
然而不知又想到什么,他脚步一顿,挣扎了许久,还是咬咬牙,决定赌一把。
之前死的都是女人是事实,他一个男人,没什么好怕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哆哆嗦嗦地来到了四号楼门前。
很快,漆黑的夜里燃起一簇火苗。
男人跪在地上,边烧纸钱边碎碎念叨:“听说,听说你最看不惯出轨的女人,只要给你烧纸钱,你就会帮忙杀了她。”
“我老婆就是出轨的,不仅出轨,还拿我的钱去养野男人,想让我净身出户。”
“我,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才冒险来求你帮帮忙……”
纸钱烧完时,将要燃尽熄灭的火苗跳动,冒出幽幽绿光。
下一秒,绿光卷着变成一堆灰的纸钱消失不见。
男人瞪大眼,吓得拔腿就跑。
此时只有光亮才能给他安全感,他一鼓作气跑到最近的路灯下。
一张脸清晰地显露出来。
正是昨天才找林岁算过命的江平。
与此同时,睡得正熟的林岁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