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的几日,犹如一场噩梦悄然笼罩慈宁宫。
那些先前与太后谈好的勋贵人家,原本已定下要参加选妃的女子们,竟纷纷遭遇离奇变故。
有的女子突然削发为尼,遁入空门。
有的女子则不幸染病,香消玉殒。
还有的女子如同吏部尚书家的女儿一般,与他人私奔而去。
一时间,所有勋贵人家都取消了原本送女儿参加选妃的打算。
太后坐在慈宁宫,眼神中满是不解。
她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在脑海中反复梳理,可无论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当太后正打算接着为选妃挑选合适人家时,安亲王与安亲王妃匆忙求见,来到了太后面前。
“母后,您可得救救儿臣啊!”
安亲王,虽已成年,身形高大,此刻却哭丧着脸,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慈宁宫。
他那急切又带着几分委屈的模样,与平日里威严的亲王形象大相径庭。
太后老年才诞下傅元烨,对这个小儿子宠爱到了极点。
瞧见宝贝儿子这般委屈巴巴的模样,她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赶忙柔声哄道:
“你可是堂堂安亲王,这世上还有谁敢忤逆你不成?快跟母后细细说来,母后必定会为你做主。”
说着,太后便温柔地拉着安亲王在身旁坐下,像哄小孩子一样,搂着他不住安慰。
这一幕,让跟在后面一同进来的安亲王妃忍不住眼皮直跳,心中五味杂陈,心里虽然厌恶母子这般亲昵,但是又不敢做出任何举动。
安亲王满脸悲戚,涕泪横流地哭诉道:
“母后啊,儿臣实在是冤枉至极!
也不知是哪个居心叵测之人,竟跑到皇兄那儿去诬告儿臣。
说儿臣在蜀地屯兵,大肆购置大量兵器,还向百姓收取巨额苛捐杂税,妄图谋反。
今日早朝,皇兄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将儿臣狠狠斥责了一番,那严厉的言辞如同一把把利刃,让儿臣羞愧得无地自容。
皇兄还责令儿臣向朝廷缴纳万两黄金,并且要派专员前往蜀地彻查儿臣是否真有谋反之心。
母后啊,您可要救救儿臣。
儿臣本就没有做那些大逆不道之事,又哪里拿得出这万两黄金啊!
倘若以后每年都要上交如此高额的税赋,儿臣在蜀地怕是连生计都难以维持,最终只能落得个饿死的凄惨下场啊!”
太后听后,顿时怒目圆睁,满脸的威严与愤怒,厉声喝道:
“简直是胡说八道!仅仅有人状告,你皇兄就这般轻信?
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找茬,存心刁难你!”
太后气得双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对安亲王的心疼与对皇帝做法的不满。
“你且放宽心等着,母后这就去为你讨要一个说法!”
太后说罢,连片刻都不愿多等,也不派人去传唤皇帝前来,而是怒气冲冲地起身,迈着大步朝着御书房赶去。
太后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着。
安亲王所在的蜀地,那可是她亲自向正德皇帝讨要而来的。
蜀地四季分明,气候宜人,土地肥沃,一年四季皆可开展农业种植。
那里不仅物产极为丰富,各类粮食蔬果应有尽有,而且矿业也十分发达,金、银、铜等矿产资源储量可观,着实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当年,太后内心深处是希望小儿子能够承袭皇位的。
在她眼中,小儿子孝顺懂事,是她的心头肉。
然而,现实却残酷地摆在眼前,小儿子的能力终究比不上正德皇帝,最终没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这成了太后心中的一大憾事。
为了弥补小儿子,太后费尽心思,凭借着自己在宫中的威望和影响力,为他夺来了蜀地。
在太后看来,这已经是她所能为小儿子争取到的最大利益了。
在蜀地,安亲王有着极高的自主权,甚至无需向朝廷上缴朝贡。
他在这片土地上,就如同一个独立王国的君主,享受着无上的尊荣和富贵,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可如今,若真如安亲王所说,每年要向朝廷上缴万两黄金,那安亲王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如此巨额的赋税,无疑会让安亲王的财富大幅缩水,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地享受荣华富贵了。
想到这里,太后心中的怒火再次熊熊燃起,她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皇帝改变心意,绝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受这般委屈。
不多时,太后的銮驾稳稳停在了御书房前。
太后满心怒火,连通传这一程序都省去,便怒气冲冲地径直闯了进去。
她一踏入书房,便提高音量,厉声质问道:
“傅元盛,你是成心要跟哀家过不去是吧?
你这个不孝子,当年你是如何登上这皇位的,难道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太后气冲冲地绕过屏风,正欲继续斥责,却猛然发现,御书房里除了正德皇帝端坐在上,两旁还站着十几位朝中大员。
他们个个表情严肃,目光齐齐投向太后。
一时间,太后到了嘴边的话如同被卡住了一般,突然噤了声,脸上的怒意也瞬间僵住。
正德皇帝见太后突然闯入,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难看到了极点。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向在场的所有人摆了摆手,沉着声音说道:
“你们先退下吧。”
皇帝语气虽不算严厉,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文武大臣们哪敢有丝毫的违抗和停留,纷纷向太后恭敬地请安行礼,动作匆忙而又不失礼数,然后便匆匆离去,偌大的御书房瞬间安静了许多。
待所有人退下,偌大的御书房内只剩下正德皇帝与太后两人。
正德皇帝端坐于龙椅上,甚至都没有起身,语气冰冷又带着几分嘲讽道:
“母后今日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朕倒是好奇,自己究竟是怎样坐上这皇位的?
难不成是从傅元烨手中抢来的不成?
倘若朕真有什么不正当的行径,母后大可以昭告天下,将这皇位抢去送给傅元烨便是。”
太后微微一怔,她从未想过自己这个皇帝儿子会用如此严肃且强硬的口吻跟她说话。
以往,只要她直呼皇帝大名,正德皇帝定会乖乖认错,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宛如温顺的羔羊。
可如今,眼前的他却仿佛变了个人,让太后感到既陌生又错愕。
太后脸上的神情先是僵持了片刻,紧接着,心中那股无处发泄的怨气瞬间找到了新的出口,她竟将这股怨气转嫁到了皇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