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倒是有些意外这孩子的胆量,他饶有兴趣问道:
“大人们都怕他,只敢背后叫王村长,你怎么敢叫他王扒皮?”
狗蛋一听这话,小胸脯气得鼓了起来,挥舞着小拳头,气呼呼说道:
“因为他就是最大的坏蛋,他欺负我爷爷,还欺负根生爷爷,收我们家好多钱,路都不修,他就是扒皮!”
孩童纯真的憎恶往往最为直接和真实。
江尘看着他那副义愤填膺的小模样,心里有些触动。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狗蛋稀疏枯黄的头发,语气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说道:
“所以啊,江大哥就是要去收拾这个坏蛋,惩恶扬善,替你和爷爷,还有村里所有被他欺负的人出气。”
然而,狗蛋并没有像江尘预想的那样露出兴奋或支持的表情。
反而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抓着江尘衣角的手更紧了。
“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
江尘耐心的问,他看出狗蛋不仅仅是害怕,似乎还知道些什么。
狗蛋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然后踮起脚尖,把小嘴凑到江尘耳边。
他压低了声音,用气声说道:
“因为王扒皮有帮手,我看见了,他车上下来一个男的,好高好壮,看着就特别吓人。”
狗蛋的小脸因为回忆起那个身影而变得有些发白。
江尘心中一动,果然,王富贵这次回来是有备而来。
他之前就猜测王富贵可能会去城里搬救兵,看来是真的。
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
“哦,帮手啊,没关系,江大哥不怕,我能对付他们。”
“不是的。”
狗蛋见江尘不以为意,更着急了,他用力拽着江尘的衣角,语速飞快地说道:
“我偷偷听到王扒皮跟那个吓人的家伙说话了,王扒皮对那个人可客气了,说什么……马哥,这次全靠您了,那个江尘有点邪门,不过您连子弹都不怕,肯定能把他打成肉泥。”
听到这话,江尘的眼神微微凝了一下。
连子弹都不怕?
这倒是有点意思,超出了普通打手的范畴。
看来王富贵这次请来的,不是什么街头混混,而是真正有些门道的练家子。
这让他对即将面对的对手,提起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意外也有,毕竟从常理来看,王富贵不过就是个村长,没想到还能接触有本事的人。
狗蛋睁着大眼睛,紧张的看着江尘,生怕他被吓到。
却见江尘非但没有露出惧色,反而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些,他轻轻拍了拍狗蛋的肩膀,用一种轻松甚至带着点玩笑的语气说道: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小弟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能躲开子弹。”
“啊?”
狗蛋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圆形,连鼻涕流到嘴边都忘了擦,他结结巴巴的问道:
“真……真的假的?江大哥,你也能像戏文里的神仙一样,不怕枪子儿?”
看着孩子那纯然震惊和将信将疑的表情,江尘笑了起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看江大哥像骗你的人吗。”
狗蛋盯着江尘看了又看,江尘的目光清澈而坦然,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不像,江大哥是好人,帮根生爷爷要回了钱,肯定不会骗人。”
“那就对了。”
江尘站起身,再次整理了一下衣服,目光重新投向王富贵家的方向。
“好人要去打败坏蛋了,狗蛋,你乖乖回家,等着听好消息,好吗?”
狗蛋看着江尘的背影,又想起王扒皮车上那个吓人的大汉,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但他选择相信这个能帮根生爷爷要回钱,而且不怕王扒皮的江大哥。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江大哥,你……你小心点。”
说完,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溜烟钻回了窄巷里,消失不见。
江尘看着孩子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
连子弹都不怕的高手。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希望不是吹牛,不然就太无趣了。”
他的脚步重新迈开,村路两旁的房屋低矮破败,与王富贵家明显气派许多的二层小楼形成了鲜明对比。
……
王富贵家小楼里,气氛与屋外截然不同。
客厅里,王富贵正小心翼翼的给坐在主位上的马老五斟茶,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
那套仿红木的茶几和沙发,在村里算是顶阔气的摆设,但在马老五那冷硬的气场下,也显得俗气而局促。
“马哥,您喝茶,这是翠花她爸特意弄来的好茶,您尝尝。”
王富贵双手捧着茶杯,递到马老五面前。
马老五眼皮都没抬,接过茶杯,凑到嘴边吹了吹浮叶,喝了一小口,随即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对这茶味并不满意。
他放下茶杯,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道:
“别整这些虚的,去把那个江尘的资料,能查到的,都给我弄来。”
王富贵脸上立刻露出苦涩,搓着手,有些为难地弯着腰。
“马哥,这个……不太好办啊,那小子就是个外乡人,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来我们村也没多久,神出鬼没的,我也派人打听过,实在摸不清他的来路底细。”
这话他并没有搪塞的成分,那小子就是突然出现,一点征召都没有。
马老五抬起眼皮,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连个外乡人的底细都摸不清,你这个村长是干什么吃的?”
王富贵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一激灵,冷汗差点下来,手足无措地解释道:
“马哥您息怒,我这就加派人手再去查,一定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
“算了。”
马老五不耐的打断他,对王富贵的无能已经失去了耐心。
“底细查不到,先去弄张他的照片来,总不至于他长什么样你都不知道吧?”
王富贵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的神色。
要照片?
这分明是马老五准备对江尘出手了,要先认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