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他的人,有多少人,刚才那场恶斗,我的消耗也很大,残影不是易与之辈,如果外面真如他所说有大批精锐和枪手,我们硬闯就是自投罗网。”
李峰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因为牵动伤口而疼得龇牙咧嘴,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他这才明白,刚才江尘那番掌控全局、智珠在握的姿态,竟然大半都是装出来唬住欧阳宏的。
“所以……我们还没脱离危险。”
“没错。”
江尘背着他,脚步如飞,却尽量保持着平稳,避免颠簸到李峰的伤势,“趁着他现在被吓住,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再晚,就真的走不了了。”
……
与此同时,仓皇逃入那条阴暗通道的欧阳宏,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拼尽全力奔跑,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看到江尘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追上来。
通道里回荡着他自己粗重凌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还有那因为极度恐惧而产生的耳鸣。
他一直跑到通道中段,一个相对隐蔽的拐角处,才敢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已经浸透了他昂贵的上衣后背。
他侧耳倾听,通道深处并没有追来的脚步声。
等了片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欧阳宏惊魂未定地慢慢直起身,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向仓库的方向。
那里一片死寂,只有昏暗的灯光透过门洞洒落,并没有人追出来。
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涌遍全身,他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气。
“没追来……他竟然没追来……”
欧阳宏喃喃自语,随即,一股被戏耍、被羞辱的怒火猛地窜起,取代了之前的恐惧。
他脸色变得狰狞,对着仓库方向低声咒骂:“江尘!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杂种!竟然敢如此戏弄我伤我颜面!我欧阳宏对天发誓,不将你碎尸万段,不让你身边所有人给你陪葬,我誓不为人!”
他咬牙切齿地发泄着,但骂着骂着,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让他所有的怒骂戛然而止。
不对劲。
十分不对劲。
以江尘刚才展现出的狠辣果决和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在明明已经掌控局面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放任自己这个罪魁祸首轻易离开?
他完全有能力在击杀残影后,顺手就将自己拿下。
除非……他根本就没有能力留下自己?
那个关于外面埋伏已被解决的说法……难道也是假的?
欧阳宏的心脏猛地一沉,一个让他既感到荒谬又隐隐觉得可能接近真相的想法浮现——那小子,从头到尾,可能都是在装腔作势。
他是在虚张声势,目的是吓住自己,争取带着李峰逃跑的时间。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
江尘如果真有绝对把握,何必多费唇舌?
何必放任自己逃离?
他最后的转身离去,不是从容,更像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跑路!
“妈的,难道真被这小子给唬住了。”
欧阳宏脸色铁青,感觉自己像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瓜。
他立刻伸手摸向腰间,取下了那个之前没来得及按下的、小巧却功率强大的军用对讲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微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和期待:
“各小组汇报情况!听到立刻回答!完毕!”
对讲机里先是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沙沙声,这短暂的寂静让欧阳宏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下一秒——
“一组正常,二爷,未发现异常。完毕。”
“二组正常,警戒区域安全,完毕。”
“三组正常……”
“狙击点正常,视野清晰……”
一连串清晰而沉稳的汇报声,接连从对讲机中传出。
欧阳宏愣住了,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狂喜、愤怒和极度羞耻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开来。
他的手下,他的精锐,全都安然无恙。
根本就没有什么被控制,没有什么换了一片天地。
一切都是江尘编造的谎言。
一个精心设计、利用他当时被残影败亡所震慑的心理,而成功实施的骗局。
“江!尘!”
欧阳宏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额头上青筋暴跳,整张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之前的恐惧和狼狈此刻全都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和杀意。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猛地对着对讲机咆哮,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所有人听令,目标江尘,背着一名伤员,正从仓库西侧备用出口逃离,给我封锁所有区域,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们,生死勿论,重复,生死勿论。”
“一组收到!”
“二组明白!”
“狙击手就位……”
对讲机里传来迅速而高效的回应。
欧阳宏收起对讲机,脸上露出了狰狞而残忍的笑容。
他转身,不再逃跑,而是朝着仓库主入口的方向快步返回。
他要亲眼看着,那个胆敢戏耍他的小子,是如何被他的人打成筛子,是如何在绝望中死去的。
“跑?我看你能往哪里跑。”
江尘背着李峰,脚步迅捷而沉稳地穿过仓库西侧那条堆满废弃杂物的狭窄通道。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和铁锈味,与身后仓库内的血腥气交织在一起,预示着危险并未远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上李峰因为强忍伤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以及那逐渐微弱的呼吸。
“坚持住,李峰,我们快出去了。”
江尘低声说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李峰虚弱地应了一声,他想说些什么,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的剧痛,只能将头无力地靠在江尘坚实的后背上,感受着那传递而来的些许温暖和支撑。
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外面透进来朦胧的月光和远处城市模糊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