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缓缓收回手掌,看着倒地吐血的江尘,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现在,你可曾后悔。”
江尘以手背擦去唇边的血迹,那抹鲜红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他艰难地调整着呼吸,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内的剧痛,玄阴掌的寒气如同附骨之疽,在他经脉中窜动。
然而,他抬起头,望向福伯的眼神却依旧没有半分屈服,反而扯出一个略带痛楚却充满讥诮的弧度。
“欧阳家的玄阴掌……呵,听起来唬人,滋味嘛……一般般。”
他的声音因受伤而有些沙哑,但那份刻意为之的轻蔑,却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福伯的心头。
福伯脸上的冰冷瞬间被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意冲破。
他纵横多年,何曾受过如此重伤之人的当面奚落。
那是一种对他实力、对他引以为傲的武学、乃至对他整个人的彻底蔑视。
“岂有此理!”
福伯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这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老夫今日定要将你全身骨头一根根捏碎,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般话来!”
一旁的赵坤见状,心中狂喜,立刻尖声附和:
“福伯!跟这种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快杀了他!以绝后患!免得夜长梦多!”
他脸上洋溢着扭曲的兴奋,仿佛已经闻到江尘鲜血的味道。
“杀了他,赵家必定倾尽全力报答欧阳家的大恩!”
赵坤的煽风点火,如同火上浇油。
福伯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杀意覆盖。
他原本或许只想废掉江尘武功,略施惩戒,但此刻,江尘的顽强与轻蔑,加上赵坤的怂恿,让他真正动了杀心。
此子不除,必成后患!
“小辈,纳命来!”
福伯不再废话,身形一动,整个人如同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携带着滔天的杀意,直扑江尘。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丹田,而是直取江尘的头颅和心脉等致命之处。
掌风呼啸,青黑色的玄阴劲气几乎凝成实质,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冻结的细微噼啪声。
江尘瞳孔骤缩,强烈的死亡危机感让他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他强提一口真气,不顾经脉撕裂般的疼痛,将残余的内力催动到极致。
他知道,此刻已是生死关头,任何保留都是自取灭亡。
他不再试图硬碰,而是将身法施展到极限,在满地狼藉中辗转腾挪,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福伯的掌影、指风、腿影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次攻击都蕴含着致命的杀机。
“轰。”江尘原本所在的地面被福伯一掌拍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
江尘险之又险地避开,反手一记凌厉的指风点向福伯肋下,试图逼其回防。
然而福伯根本不闪不避,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抓向他的手腕,竟是要以伤换命。
江尘急忙变招撤手,身形暴退,但胸前的衣襟仍被凌厉的指风划破,留下数道血痕,冰冷的玄阴劲气顺势侵入,让他忍不住又吐出一小口淤血。
“看你还能躲到几时。”
福伯杀气腾腾,攻势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他的速度、力量、招式,全面压制了受伤的江尘。
江尘只能凭借顽强的意志和超卓的战斗本能苦苦支撑,局面岌岌可危,身上不断添加新的伤口,鲜血渐渐染红了他的衣衫。
赵坤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脸上满是病态的潮红,嘴里不住地低声念叨:
“杀了他,快杀了他……”
就在江尘被福伯一记重掌震得再次倒飞,眼看就要被后续的连环杀招彻底淹没的千钧一发之际——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一声洪亮且充满威严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咖啡馆紧闭的大门外传来。
那声音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赫然是匆匆赶来的李峰。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车辆刹车声以及执法者特有的装备碰撞声,显然大队人马已经将咖啡馆围得水泄不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场内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
福伯那必杀的一掌硬生生停在半空,他猛地扭头看向大门方向,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执法者会来得如此之快,而且听这声势,绝非小股力量。
他欧阳家虽然势大,但是在对方占理且人多势众的情况下,绝对是极其不智的行为。
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懊恼和果断。
事不可为,必须立刻撤离。
赵坤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极度不甘和恐慌的神色。
他眼看江尘就要毙命,怎能甘心就此放过。
“福伯!别管外面!先杀了他!就差一点了!快啊!”
赵坤急得几乎要跳起来,指着倒地难以动弹的江尘,声音尖锐而疯狂。他害怕一旦让江尘缓过气来,有执法者在场,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报仇了。
“闭嘴!”福伯猛地转头,对着赵坤厉声呵斥,眼神冰冷如刀,“你想死,别拉着欧阳家,立刻跟我走!”
他看得清楚,此刻击杀江尘固然痛快,但随之而来的将是与整个滨海执法系统的彻底对立和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可能给欧阳家带来巨大的风险。
为了一个已经半废的赵家和一时意气,根本不值得。
福伯不再犹豫,一把抓住还在不甘叫嚣的赵坤的后颈,如同拎小鸡一般,身形一动,便朝着咖啡馆后方,预先观察过的可能撤离路线疾驰而去。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几个起落就消失在狼藉的卡座深处。
倒在地上的江尘,看着福伯和赵坤消失的方向,紧绷的神经终于微微一松,又是一口鲜血咳出。
他听着门外李峰焦急的呼喊和撞门声,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援兵,总算到了。
只是这代价,着实不小。
他感受着体内肆虐的玄阴劲气和多处伤势,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