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云密布,五路大军先后兵临各自的目标城下。
弗楼瓦城的皇宫内,卑路斯稳坐铺着柔软波斯地毯的矮榻上,怀中揽着那名额点朱砂、肌肤白皙如玉的天竺贵族美女,纤纤玉指正为他剥着葡萄,他另一只手端着一杯加了大量白糖、甜腻的红茶,轻轻吹拂,抿上一口。
可以说是神情悠闲,一副谈笑风生、稳操胜券的从容模样。
反观亲王玛咖,毕竟身家性命系于此战,还是忍不住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殿内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疙瘩,不时伸长脖子望向殿外,焦急地等待新的战报。
卑路斯瞥了他一眼,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安抚:“不必如此慌张,卫渊那点粗浅的障眼法,早已被本帝一眼看穿。”
“既然主力在东路,其余皆是佯攻,只需集中力量以逸待劳,挫其锋芒,此战必胜。安心坐下,陪本帝品茶!”
玛咖讪讪地笑了笑,勉强在卑路斯下首的位置坐下,但屁股刚沾到垫子,殿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通报声:
“报!西路军已抵达城下,开始集结攻城阵型!”
“什么!”
玛咖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弹起来,脸色唰地白了,看向卑路斯,声音发颤:“陛…陛下!西…西路军动了!他们看来是真要攻城了……你说我们是能不能算错了?要不把调往东路的主力分一些去西边……”
“慌什么!”
卑路斯表情不悦地打断亲王玛咖,放下茶杯:“沉住气!这不过是卫渊的试探,或者是梁红婵自作主张的虚张声势,传令西路守军,严加戒备,但绝不可出城迎战,更不可调动东路主力!本帝倒要看看,他们能演到几时!”
玛咖被卑路斯的气势所慑,不敢再多言,只能忐忑不安地重新坐下,内心祈祷卑路斯的判断是正确的。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新的斥候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报!陛下!西路军只是摆开阵势,并未真正进攻,此刻已经开始原地生火造饭了!”
呼~
玛咖长出了一口气,仿佛虚脱一般,后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
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看向卑路斯竖起大拇指,溜须拍马道:“陛下真乃神人也!料事如神!卫渊那点微末伎俩,在陛下法眼之下,根本无所遁形!小王佩服,五体投地!”
卑路斯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显然很是受用。
虽然平时溜须拍马的人太多,卑路斯也是早已习惯,可今日不同,因为是在与卫渊隔空斗法中占据上风,准确预判其行动,这种成就感远胜于普通的胜利。
卑路斯重新端起茶杯,姿态更加悠然:“早就告诉过你,无妨!莫慌!一切尽在本帝掌控之中!”
紧接着,南路的战报也传来了:“报!南路军开始架设云梯,投石机,似要攻城!”
这一次,玛咖虽然心头还是一紧,但看到卑路斯依旧逗弄着怀中美女,甚至头都没抬一下,他也强行镇定下来,学着卑路斯的样子,挺直腰板,端起茶杯,只是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一个时辰后,斥候回报:“南路军安营扎寨,并无进一步动作。”
玛咖彻底放下心来,彩虹屁更是不要钱似的送上:“陛下算无遗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卫渊此番必败无疑!”
当北路军开始攻城的消息传来时,没等斥候说完,已经被玛咖厉声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记住,下次无论多么紧急的情报,除了东路军的消息,其他一律要先通禀,然后让传令官送上来,一切按规矩办,退下!”
那斥候被骂得一愣一愣的,茫然地退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规规矩矩地敲门,通报流程走完,传令官才慢条斯理地进来禀报:“北路军佯攻片刻,现已后退十里,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玛咖挥挥手,姿态拿捏得十足,仿佛他才是那个洞悉一切的主角……
时间已到了饭点,卑路斯心情大好,吩咐摆上宴席,一道道符合波斯口味的烤羊羔、抓饭、蜜饯、坚果被端了上来,还有窖藏的美酒。
玛咖殷勤地为卑路斯斟酒夹菜,奉承话更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卑路斯陛下乃古今第一谋略家,算无遗策……”
这些马屁因为沾着击败卫渊的光环,让卑路斯听起来格外舒坦受用,不由食欲大开,与玛咖频频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一名侍从小跑进来,在玛咖耳边低语:“亲王,斥候有中路紧急军情呈报。”
玛咖正喝得上头,满脸红光,满身酒气,闻言不耐烦地摆摆手。
“没看到本王正陪同陛下用膳吗?让那斥候在殿外跪着等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等我们吃完再说!”
“亲王真的不让他进来?”
“进来干啥?不就是中路军也集结兵力,摆出个攻城的架势吗?这种戏码,西、南、北三路都演过了,最多一刻钟,他就会再来报,说是佯攻,敌军已原地休息了!都退下别扰了卑路斯陛下的雅兴!”
宴席继续,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卑路斯忽然放下酒杯,微微蹙眉,感到一丝不对劲。
“中路军的佯攻退却情报,为何迟迟未到?这已超过一个时辰了。”
玛咖正搂着一个侍女调笑,闻言也是愣了愣,酒意醒了两分,嘟囔道:“是啊,的确有点久了!”
“去,把门口跪着的那个报信的叫进来。”
侍卫得令后,很快那名跪得腿都麻了的传令官捧着一封情报信,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玛咖接过,醉眼朦胧地拆开,随手扫了一眼中路军已开始准备攻城器械,而且观察到的士兵甲胄制式,似乎并非天竺皇室军,更像是卫家军的款式……
玛咖也没太在意,随手把信递给卑路斯,嘴里还念叨:“陛下您看,又是老一套,还把士兵穿得像卫家军,想吓唬谁呢……”
卑路斯接过,快速浏览,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讥诮笑容,随手将信纸团成一团,扔到身后。
“想用更换服装当成障眼法的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卫渊也就这点能耐了,不能和陛下您比,您可是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招。”
“陛下真是料事如神,算无遗策啊!”
玛咖一连串的彩虹屁再次响起,让卑路斯大笑起来,与玛咖碰杯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