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芝这一句话出口,把涂志明轰的是外焦里嫩。
小声道:“媳妇儿,这玩笑可开不得,会出人命的。”
秀芝抱住了他的胳膊。
“我也不相信!可是兰香姐一晚上都在假笑,忧心忡忡的没笑硬笑。
我在兰香姐身上闻到了一股子奶香味儿。
而且我看她的面色苍白、眼下暗沉、脸部浮肿,很明显经历了巨大的身体消耗。
所以……我猜测……”
秀芝不往下说了,停顿了一会儿,她接着道:“希望我猜错了。”
涂志明知道秀芝的性格,她能这样说,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了。
这事儿还真是狗血啊,说好的距离产生美呢?
怎么距离产生了,美还没了。
上了一年大学,还生上孩子了,这么着急的吗?
沉默了半晌,嘱咐秀芝道:“媳妇儿,虽然你和王兰香关系不错,但这事儿咱们管不了。
咱们静观其变吧,希望不要闹出什么事来才好!”
二十八,洗邋遢,贴花花,把面发。
按照旧时过年的习俗,二十八这一天要做三件事儿。
“洗邋遢”就是打扫卫生。人们认为这一天打扫干净可以洗去一年的晦气,迎来新一年的好运。
年前一共两次打扫卫生,“二十四,扫房子”是大扫除,“二十八,洗邋遢”是小扫除。
屋里屋外擦洗干净,个人洗头洗脸洗澡,准备除旧迎新。
“贴花花”贴年画和窗花,因为大年三十不能动剪刀,所以年画和窗花要提前贴。
向阳大队街面上老早就有卖年画的了,董大娘买了几张大胖小子的年画送给了秀芝,非让她二十八这天贴上。
一早上,全家出动,打扫完卫生之后,
秀芝裁剪窗花,涂志明在一老两小的指挥下,把年画粘在了炕柜的墙上,窗花则是门上,窗户上到处粘贴。
还别说,大红的窗户窗子上,镜子上这一贴,过年的小气氛挠的一下就上来了。
门外几声炮仗响,涂晶晶趴着门一瞅,外面来了十多个孩子。
“爸爸,蛋哥哥他们过来找我玩儿,我去玩了啊!”
“去吧!”涂志明笑着道,“你把衣服穿好,手捂子戴好,不许空手抓雪,再把手冻坏了。”
“知道啦!”涂晶晶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跑去。
涂晶晶走了,涂志明回头见涂莹莹无动于衷,依旧认真的看着秀芝剪窗花。
有些奇怪的问道,“莹莹,你咋不和姐姐他们去玩儿呢?”
涂莹莹道,“他们放炮仗炸鱼,我不喜欢放炮仗炸鱼。
我喜欢堆雪人儿,他们不喜欢堆雪人。”
涂志明笑了,闹了半天还整出兴趣分歧来了。
郭谝子来了,手里捏着一卷子年画。
“哎,你家这怎么贴上了?你嫂子说没见你家买年画,就想着分你们两张呢!”
涂志明道,“还是嫂子心细,确实忘记买了,贴上的这几张是董大娘给买的,说是往家里招小子。”
“行!”郭谝子笑了,“贴这么多,肯定能把小子招来!”
秀芝一旁笑着道,“谝子哥,谢谢你的吉言!
我昨晚上给嫂子拿了点儿药,有助于产后恢复的,你走的时候别忘了拿了。”
郭谝子点头,“行,我一会儿想着点儿!”
哥俩聊了一会儿天,郭谝子想要抽烟到了门外。
空气冷冽,烟气凝颓。
哥俩一边抽着烟,一边闲聊。
“昨晚上姜小海和王兰香干起来了!”郭谝子突然道。
涂志明愣了愣,接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后半夜吧,巡逻的人听见了,来禀报我,我没让干预。”
涂志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郭谝子一根烟抽完,把烟头扔在了地上。
“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大过年的,这不是添堵吗?”
涂志明瞅了眼郭谝子,疑惑问道:“你知道她俩为啥干仗?”
“不知道也能猜个大概其!
王兰香当了大学生了,瞧不起咱们乡下人了呗!
我呸!咱们向阳大队可是一等一的地方,她瞧不上,有的是人瞧得上。
多少县城里的姑娘想嫁给咱们村的人,咱还不愿意要呢。
除了长的白净点儿,就是个花架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拿,当摆设吗?”
听着话题越绕越远,涂志明出言往回拉了拉。
“那个全村大联欢,筹备得怎么样了。”
“啥筹备啊,就是安排了一些个小节目,大年三十的时候演一演,热闹热闹。”
“本来是要在皮革厂大礼堂的,海大叔嫌人少,就放在咱们村委会露天演了。”
“这两天一直在搭台子呢!海大叔还挺能整,从县政府借了一套扩音器,说到时候声大点儿。”
郭谝子走后,涂志明和秀芝还是发面。
“二十八,把面发”,意思是腊月二十八发面蒸馍,寓意着新的一年“发家致富”。
在过去,由于没有现代的发酵粉,普通的面提前几天做好容易坏,而发面则不易坏。
因此选择在腊月二十八发面,准备正月初一到初五的主食。
另外,旧俗认为初一到初五期间不能动火蒸馒头,所以提前蒸好馒头以备不时之需。
涂志明家里可选择的吃食太多了,就没发太多的面,意思意思就得了。
温水、老面、面粉凭着经验混在一块,揉搓成一个大大的面团。
放在洋铁盆子里,盖好盖帘,摆在炕头,上面盖好被子,专等明天蒸馒头。
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后,秀芝和赵敏初便动身去了医院。
说起来,这事儿还挺有意思。
赵敏初决定留在西北后,就向中医学院递交了辞职申请。
可没想到,学院那边死活不同意。
这也难怪,赵敏初可是中医学院的一块金字招牌,哪能说放人就放人?
同事劝完院长劝,院长劝完副院长劝,副院长劝完书记又来劝。
学院上上下下轮番上阵,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走。
赵敏初被磨得实在没辙,最后灵机一动,干脆向单位要了个“支边”的名额。
这样一来,她名义上仍是中医学院的教授,实质上成了支援边疆建设的分子。
既遂了自己的心愿,学院那边也有了台阶下,皆大欢喜。
现在她一边在西北扎根行医,一边还顶着学院的头衔,倒也算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