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容时并不想详叙其中过程。
只寥寥几句带过。
“惊险。”
“把宗政朗日的胆子,都吓破了半个。”
“带去的亲卫,前往宗政朗日想要达到的墓室途中,便就死了五个。”
机关重重。
阴森恐怖。
若说世间无鬼,这几日走那一遭的人,想必无人会信。
而途中他们还遇到了盗墓贼的尸首。
就连盗墓贼,都没能活着走出这座占据了整座郦山的皇陵。
李卿落:“那你快和我说说,是怎样惊险呀?”
她好奇地抓心挠肝。
偏他似乎有所顾忌,只将她拉入怀中坐着耐心道:“日后再同你慢慢说。”
他不想吓着她。
而他背上的伤,自然也是因那途中的机关而留下。
出来后,青阳子还给他做了好一场法事才允许他回的家。
只怕将阴气带了回来惹给她。
原本她就是走过鬼门关的人,段容时自然也是万分谨慎,所以不想在此时再与她过多的说起墓中那些事。
“你先猜猜,他这些年千方百计想要进入皇陵,是想盗谁的尸首?”
李卿落顿了顿。
“难道……是先皇后娘娘?”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
段容时‘嗯’了一声。
“是皇外祖母。”
他应该唤一声外祖母的人,在冷宫树下的乱石堆里埋了数年。
本就早已成了一具白骨。
好不容易葬入皇陵入土为安,却又被偏执的亲儿子给掘尸偷盗。
李卿落:“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当真已是一个疯皇不成?”
段容时回想起宗政朗日在推开先皇和先皇后合葬的石棺时,那满脸激动的神情。
“母后,儿子来带您离开。”
他满脸泪痕,亲自解开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地翻进棺材里,又小心翼翼地将先皇后的尸骸一根根的抱了出来。
他真的很像一个疯子。
可看到他的模样,段容时却也有了一丝动容。
他想起自己魂魄乱走到了落儿的前世,附身在前世的自己身上时,去山林中将落儿的尸骨一根根的捡回来的模样。
对于至亲至爱之人,便是骸骨,又怎会畏惧呢?
原来,自己骨子里的疯,是来自宗政氏族。
段容时冷冷的看着楚帝发疯没有什么反应。
一旁的青阳子都瞠目结舌。
其它亲卫更是个个面露骇然,才明白,原来这些年楚帝想要进入皇陵,是想要带走先皇后的遗骸。
李卿落慢慢琢磨过味来。
“他不想先皇后葬入皇陵,并非因为他不孝,而是因为他从未放下过自己母后之死的心结!”
因为宗政朗日知道,他的母后生前只想离开宗政氏族,死前唯一的遗憾便是未能离开皇宫那座牢笼。
她死了,自然也不想被父皇假惺惺地合葬皇陵。
他倒是瞑目了。
母后却一定不甘不愿,恐连往生都会带着憎恨。
她生前曾亲口说过,要死生,都与先皇不复相见。
“他修建了自己的皇陵。”
段容时缓缓说道,“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将自己葬入宗政氏族的皇陵内。”
“青阳子进入过他的墓室,说墓室内修了三座石棺。”
“除开一个主位,还有左右两个副位。”
“墓室很大,比寻常帝王的墓室还要大上三倍。”
“现在他将皇外祖母的尸骨已经偷出皇陵。”
“若我没有猜错,皇外祖母会被他葬入自己的墓室内。”
“另外一个……”
段容时并未说下去,李卿落心口却是狠狠一跳。
“那么巧,刚好三个?”
“难道,他还想盗窃母妃的遗骨?”
“他是想与母妃还有皇外祖母合葬!”
这个想法虽然匪夷所思,但却未必不是这个疯子做不出来的事情。
李卿落:“不行,我一定要安排人手去守着母妃的尸骨!”
即便母妃也不稀罕葬在段氏皇陵内,但也不愿安息了十九年的尸骨再被人掘起,甚至在这世上颠沛流离!
段容时:“他做不到。”
“落儿你别激动。”
他紧紧握住李卿落的手,使其冷静下来。
段容时:“他此生,休想再染指母妃半分。”
七日后。
皇后寿宴。
李卿落的出现,令不少世家之女面露惊诧之色。
“那不是上官娘子吗?”
“她今日怎么也会进宫?”
“她一个商妇,有何资格出现在皇后娘娘的寿宴上?”
“她究竟什么来头可有谁知道?”
众人纷纷摇头。
如今这花榭酒楼的东家娘子在南安也算一个大红人了,可到底也只是一个商妇身份谁会真的将她瞧进眼里?
却不想,她今日竟然会出现在一国之母的宴席上!
这等场合,又岂是阿猫阿狗都能出现的?
众人对她的身份,自然都好奇了起来。
开始认为,她并非真的只是一个商妇而已。
李卿落泰然自若地一直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任由旁人打量,也毫无色变。
直到段容时来到她身旁。
他一身盔甲戎装,倾身弯腰地站在她身后,细心体贴的同她说话。
二人举手投足的亲密,瞬间引起了一片低声哗然。
“这位郎君是谁?”
“瞧样子好像是陛下新封的骁骑将军,在御林军任职。”
“就是那个来历不明,在朝中被陛下一声声‘爱卿’称着,听说还信任无比的新贵?”
“好像就是他!”
“听说已经有不少世家在打听他是否婚娶,这瞧样子……”
“他难道便是南宫娘子那传闻中的上门赘夫?”
“这二人的相貌竟都如此惊人出众,他们究竟什么来头?”
“没有来头,只知他们是从边境迁来的。”
“也太匪夷所思了,短短数月一个将酒楼开的风生水起,一个已经成了陛下的宠臣。”
“以后这南宫娘子的身份,可就跟着水涨船高,不再只是个商妇娘子了。”
有人不好看的戏谑:“那可不一定。南宫娘子毕竟只是个商女,如今这骁骑将军还甘愿只做个上门赘婿不成?”
“瞧着吧,休了南宫娘子,必是早晚的事。她长得再如何貌美如何又能如何?”
“身世太上不了台面。也给不了这将军前程更多的助益,以后还必会拖累这位将军的名声。”
“二人劳燕分飞,必是已然注定的结果。”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点头。
仿佛都已盖章认定这李五就是一个负心汉。
耳力太好,被迫听了个全程的‘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