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染血的左手突然拍地:“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起!”
以他掌心为中心,方圆三丈的地面突然亮起金光。
面具人怪叫着跃起,却撞上空中不知何时布下的雷网。
正欲用刀将其破开,然后逃出。
却不了,张若尘早就有所防备。
一根细长的锥子,从面具人身旁的松树树干中窜出。
化作流光,狠狠击中对方后心。
伴随着“叮”的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面具人虽然扛住了这一记偷袭,不过扛住虽扛住,可这冲击的力道却是他短时间内卸不掉的。
“哼!”
他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整个人直接向地面坠落而去。
只是在将要落地之时,侧身一个翻滚,成半蹲姿势,又直立而起。
接着抬头恶狠狠的刮了张若尘一眼,同样的吐出半口鲜血。
只不过因为是戴着面具的关系,变成了从下巴位置渗血而出。
他随意的抹了抹,这才又开口道:“怎的现在天师府的人也耍起这种阴招了。”
“和我磨这种嘴皮子功夫,你觉得有用吗?”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好坏。”
“只要手段应对得当,好的可以是坏的,坏的也可以是好的。”
“在这里跟我逞这些口舌之利,莫不是,你怕了?”
“怕?”面具人边说边直起身来,“有什么可怕的?”
“如果换做老天师来,我可能会怕。”
“可现在这里就只有你,更不要说刚才我只是一个没注意被某些小人偷袭成功了。”
“莫不是,你就以为这是我的全力了?”
“哈哈哈哈哈哈!”张若尘愣了愣神,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随后眼神不屑的瞅了面具人一眼,“就你?”
“还换做我师父来!”
“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吧?”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要真换做我师父来,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在这里站着跟我说话吗?”
张若尘的声音还未落下,面具人左手后摆,右手成爪,直冲向他而去。
“黄口小儿,拿命来!”
“哼,不自量力!”张若尘一声冷哼,倒没有主动接招,而是拔地而起,直飞向半空之中,稳稳站立。
倒不是说他怕了,只是下面这人手段颇为诡异。
虽然两人接触不深,可先前的交手,用出的那些招式,他只在一些藏书中见过。
所以不得不防。
而面具人看着张若尘冲天而行,脸色自不是好的。
毕竟张若尘会飞这个事情,确实是他攻击手段的短板。
虽然他自信自己实力强于张若尘。
可强归强,要是他连摸都摸不到对方,光强有个屁用。
并且刚才嘴遁一番,已是落了下乘。
再想用言语刺激,怕也会是无用之功。
所以所幸他心一横,整个人直接也是不装了,打算速战速决。
可是有这个想法的并不止他一个。
甚至张若尘的速度要更快一些。
所以面具人还未摆开架势,便只见一阵白光闪过,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平地惊雷声。
他下意识的就想闪躲。
可终归是一步慢步步慢。
“噼啪!”一道手臂粗的雷霆自上而下直冲他的头顶。
“可惜了!”张若尘撇了撇嘴,叹了口气道。
雷霆虽然击中了面具人,可还是被他强行的躲过这致命一击。
“哗啦!”面具人脸上戴着的面具应声而裂。
所以说被雷霆燎的面容有些发黑,可露出的那张面具底下的脸,却让张若尘呆立当场,双眼尽是震惊之色。
“你是?!”
“赵归真!!!”
“不,你不是他,你是谁?”
“赵归真?”面具人跟着念道。
“真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好久都未曾听见过了!”
随后很是淡定地将两鬓的头发往后梳拢而起。
紧接着扯过一根布条,随手一扎。
露出了和赵归真有着八分相似的面庞。
“看来,你认识我弟弟!”
“当初我几番探寻,甚至不惜潜入茅山,可终究未曾得一结果。”
“只知道他死后是被哪都通的人送回的茅山。”
“现在看来,杀他的凶手应当就是你了!”
“既然如此...”
面具人话音未落,一把扯下了身上穿着的黑袍。
张若尘目光一凛,那面具人的上半身,有着数不清的鬼面。
这些鬼面尽皆是痛苦哀嚎的表情,显然是身上遭受了莫大的折磨。
“原来如此!”张若尘突然开口,“我就说当年那家伙一个茅山弟子!”
“怎么才接触到野茅山的人没多久就学到了所谓的七煞攒身。”
“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暮色如墨,雪粒子打在松针上沙沙作响,却掩不住林中爆鸣的气劲。
张若尘悬于半空,道袍被炁劲鼓动得猎猎作响,左肩伤口早已因为自己超强的恢复力而愈合。
只留下道袍之上那一抹明显的血色划痕。
而脚下对面站着的自称自称赵归真哥哥的面具人,也是在激发着身上的鬼面。
和当初瞧见赵归真时一样,这些鬼面具都是在面具人皮肉下缓缓蠕动,每只鬼眼都透着怨毒的绿光。
至于两人为何都未出手。
无它,都是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接下来必是一场恶战,容不得丝毫轻敌。
直到......
“当年你杀我弟弟时,可曾想过有今日?”面具人突然开口的声音陡然拔高。
胸口鬼面同时张开嘴发出尖啸,声浪化作黑芒撞向张若尘。
张若尘抬手一招,金光混合着雷光闪烁而出,化作一面半透明的光盾横在身前。
黑芒与光盾相撞的刹那,周围积雪轰然炸开,松树枝条上的冰棱纷纷断裂。
他目光如电,扫过对方胸前最显眼的那道鬼面。
细看之下,颇有些熟悉。
很快,张若尘便知道为何熟悉了。
因为那道鬼面分明是赵归真的面容。
当初自己明记得将对方劈得灰飞烟灭,现在看来,只怕是还有着什么不知道的手段,竟强行保留下一段残魂。
当然,也信的是一段残魂。
不然就按照对方这个实力,如果当年就知道是自己杀了赵归真。
恐怕,自己早就身死道消了。
要知道,实力越强,提升越慢,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只是,那也只是恐怕了。
张若尘心道一声对方心真狠的同时,不免得咂了咂嘴。
正要说上两句嘲讽的话,许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原因。
那赵归真残魂凝聚出的鬼面的嘴角突然有种强行的撕裂感。
然后露出一张,看似永不闭合的血口。
“赵归真身为茅山弟子,勾结身为野茅山的你,练邪法,残戮孩童,死有余辜。”
张若尘手腕翻转,青焰缠绕着雷电在指尖凝成三寸剑形。
“虽不知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邪法!”
“但你敢说你弟弟的死和你没关系吗?”
“既然当初都让他加入茅山了,还勾着让他学着这等邪法!”
“我想想,莫不是他当初进入茅山时,本就是另有心思?”
赵归元闻言狂笑,胸口鬼面随笑声膨胀,竟从皮肉下挤出半具白骨手臂。
他屈指一勾,地面行尸残骸突然聚成骨龙,张开獠牙咬向张若尘脚踝。
“另有心思又何妨?”
“自古成王败寇。”
“凭什么这茅山之名他们叫得,我却叫不得?”
“张口闭口就是野茅山、野茅山的!”
“整的就像,我们和他们就不是同一家一样!”
话音未落,面具人并未使用身上的鬼面,而是凭空召唤出一头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骨龙,直冲向上。
骨龙爪风带着腐臭扑面而来,张若尘足尖一点向后急退,雷火剑划出道弧线斩向龙首。
不料骨龙突然炸裂,万千骨屑化作毒针飞射,每一枚都刻着细小的字。
他瞳孔骤缩,左手掐诀唤出天罡罩,金光大伞堪堪挡住毒针,却听\"叮叮\"声中伞面泛起涟漪。
张若尘目光下沉,得益于在山上时闲着无聊,喜欢看书。
一眼就看穿了这些毒针的原材料是什么。
这竟是用阴魂祭炼的骨针,专破罡气。
“有点意思。”面具人舔了舔嘴角血迹,手腕翻转取出面青铜小镜。
镜面刻着十二具骷髅,镜光扫过之处,地面行尸残骸竟重新站起,眼窝中鬼火更盛。
张若尘认得这是野茅山人中流传的“聚阴镜”。
只是没想到,现如今竟然还真有人,能够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此等恶事。
可随后想想,就凭这赵归真能虐杀孩童,修炼邪法。
那么他一身鬼面的哥哥,做出什么都不是那么不可能之事。
只因这所谓的“聚阴镜”需以百具童尸心血祭炼七七四十九日。
若是一般的孩童尸体的心血也就罢了。
毕竟世界这么大,只要有心,总能凑齐。
更何况再怎么说也是异人,手段更多。
可明显这人偏偏选择了最残忍的一种,——硬生生的杀了这么多孩童取血。
至于张若尘为何知道,答案也很是清楚明了。
如张若尘先前想的那般,这镜子绝不会有这种犹如实质的怨气。
或许是看穿了张若尘的心思,面具人又放肆的笑了两声:“哈哈哈哈,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