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辰帝看李莲花不信，胜负心一下子就上来了，非要给李莲花说个子丑寅卯出来：“你知道，那个祭神祈愿的人，是谁吗？是桃姑娘！”
李莲花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确认一般又看向启辰帝。
启辰帝却饶有兴致的看着李莲花，解释道：“准确的来说，是愿兮的生母——桃公主。当年她与你定下终身之前，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你落入东海尸骨无存，东海畔死伤无数尸横遍野，桃公主惊惶无比，询问封情，封情却没当回事，被问烦了，哄骗桃公主东海有神明，可以去祭神祈愿。谁知道，桃公主不仅真的去了，还虔诚无比的用了最高规格的血祭，她连续祭了三年神，每次都发生了天地异象。”
李莲花皱起眉思索。
启辰帝也没卖关子，继续说道：“封情沟通天地，竟然真的发现，你从东海海底毫发无伤的回来了三次。”
这话真的让李莲花不可置信了，但随即他便想起，他当年和笛飞声大战，碧茶之毒毒发落入东海，出来的时候，确实只有碧茶之毒和与笛飞声交战的伤。
笛飞声落海是角丽谯带人拼命救他救上来的。
那可是东海，就算水性再好，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的回来，何况他当时已经了失去意识。
但李莲花又摇头，桃夭强行化形将他救上来的，他并不是真的毫发无伤，是桃夭为他挡下了海里的所有伤害。
但启辰帝并不这么认为：“祭神祈愿的是桃姑娘，带你上来的还是桃姑娘，结果就是这样，过程嘛，谁知道呢？”
她求了三次，用的还是血祭，按南胤神术里的说法，血祭本身就充满不确定性，其实也不是什么正道。封情曾经说过，桃公主用血祭这件事很不正常，她是在南胤以公主的身份长大的，能独自一个人主持血祭，证明她也是跟着封情学过南胤神术，按李愿兮的出生来说，桃公主大概并没有学好南胤神术，没有人觉得奇怪，南胤神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这么多年也就是封情一个人学会了，角丽谯不也没学会吗？
但，桃公主是真的没学会吗？
封情沟通天地的结果，和李愿兮的说法都是，桃公主并没有学会。可是后来启辰帝和封情复盘的时候，却发现很多奇怪的地方。
血祭即便是在南胤都不算什么正道，尤其封情格外厌恶血祭，早就与食人一起被废除了。
可桃公主却选择了血祭，封情猜测她肯定不是没有做过别的尝试，但都失败了，可失败了还要继续做，不惜选择血祭，献祭的可能并不只是血。
三年血祭，每次都发生了天地异象，前两次都是附近的人远远看见的，第三次有一个目击证人，正是笛飞声。
笛飞声曾亲眼看见桃公主血祭的时候发生了天地异象。
血祭三年，却只是因为桃公主死去，她甚至可能去做第四次第五次，李愿兮曾经提到，桃公主死前确实交代过准备一些奇怪的东西，四顾门的人不认识，只是觉得诡异，很有可能她就是在准备第四次血祭。
是什么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非要去血祭呢？不是只为了不让李相夷不坠亡东海吗？
这些，恐怕也只有桃夭自己恢复所有记忆，才有可能知道，但封情曾试过，桃夭的灵识受损非常严重，她永远也不可能恢复从前的记忆，即便被执念纠缠，也在那些执念消散之后，同时遗失那些执念相关的所有事情。
甚至，桃夭自己的记忆，都不是很稳定。
五年前的东海天罚，至今也没人能忘记那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架势。虽然很神奇的是，架势那么足那么可怕，结果除了造成东海畔发生恐怖景象和损毁许多人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死在那场旷世天灾之中。
对此封情的猜测是，桃公主当年祭神，除了求李相夷不坠亡东海，还有便是东海畔不会死那么多人。
当年东海大战死的人可并不少，偏偏旷世天灾却没一个人死亡，真的很令人疑惑。
能在天罚之下一次次活下来，已经是天地间最大的奇迹了。
生生世世一次一次在绝望中死亡，依然没有消散，封情曾经就此劝启辰帝放弃与天道的争斗，因为封情已经无法想象，桃夭的灵魂的最初，究竟是强大到了什么地步，才能残存至今。
哦，当然，封情也就此事刺激启辰帝，让他别总觉得人家桃夭配不上他家李莲花，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可能就该调转个头了。
但启辰帝怎么会接受这种说法。
启辰帝不语，但启辰帝打开了新思路。
桃夭那么特殊，她是变数，是异常，但同样也意味着，从前天道根本没有办法对桃夭直接动手，一次次重启，究竟是真的憎恨，还是根本杀不死所以越发憎恨？
这才是启辰帝决定必须由桃夭去直面天道的原因。
而在天罚之前，启辰帝都坚定的认为自己的选择决定没有错。
一个被天道用天罚一次次杀死的灵魂，下意识恐惧天道很正常，但对于要去灭杀天道，桃夭竟然一点迟疑都没有，她潜意识里并不觉得灭杀天道对于她来说是做不到的事。
当然，见到天罚的那一刻，启辰帝自己其实都有些绝望，封师劭都吓得躲在李莲花脚边动都不敢动，还要都快濒死的李莲花安抚他，只算个半成品的桃夭真的做的到吗？
虽然其实至今也没有任何实证能证明天道自己也被灭杀在那场天罚之后，但现在的情况是，启辰帝确实没有发现天道的痕迹，但桃夭却满血归来了。
启辰帝也真的意识到，封情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封情去东海，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东西。
启辰帝见李莲花沉思，想了想，又说道：“本来选好了日子进行册封，但，你应该也知道了，最近天启的那些事，王妃正服做不出来，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李莲花立即问道：“是什么人？”
启辰帝食指在扶手上轻轻敲打，说道：“除了那些世家，还能有谁？只是这次手段确实诡秘，不像是他们正常用的方式。怎么，你想去试试？”
李莲花自然想亲自去查，但是桃夭如今身子不好，他不放心，再者说，这绣坊里头，有的事怕不是这么查就能查得到的。
李莲花想想说道：“找个有高超技能的人，进入绣坊，参与绣制礼服，亲自验证。”
启辰帝直白的说道：“没有，找不到。”
李莲花：······
启辰帝解释道：“绣坊里的绣娘都是女子，你说哪个能进公门查案的女官或是进四顾门百川院的女侠，能擅长绣艺的？你有认识的？”
李莲花：并没有。
哪有那么多身怀绝技，且技多不压身的人啊？
能想要练武还练得不错的女子，即便愿意学习女红之类的细致活，也很少能技艺精湛的。
本来也不是一类活计，即便有人两者都会还练得不错，也不一定会入公门。
但话说到这里，启辰帝和李莲花心底都浮现出了一个人——桃夭。
莲花楼里那些衣裳，许多都精致到让人咋舌，因为李莲花并不太喜欢宫廷准备的大部分衣裳，有宫人也机灵的找过福寿总管或是洗衣服的粗使宫女去看曦辰王的旧衣，只能说不是每一件都能仿制的出的。
关键是，桃夭做那些衣裳，甚至并没有废很多时间，她很忙的，绣活都是抽空做的。
启辰帝没说什么，又轻轻拍了拍李莲花的肩，叫影杀进来推他离开。
李莲花倒是有些纠结，桃夭身子不适，让她去干活，她能乐意吗？显然是不能的。
只是，李莲花也有些想念自家夫人做的衣裳了。
莲花楼里原本能让人挑花眼的衣裳，穿了五年，都穿旧了。
想穿老婆做的漂亮新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