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希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荡。
他戎马半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可今天这场面,着实把他震住。
黄智超这个人,究竟有多大的能力?
这份手笔,已经不能用“阔绰”来形容,简直是“恐怖”!
他想起黄智超那晚云淡风轻的模样,此刻才真正体会到那平静面容下隐藏着何等雷霆万钧的力量。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财力问题,这种规模的军火和粮食调动,跨国运输,避开各方耳目,精准投送到位,这背后所代表的能量和人脉,简直深不可测。
“师长,咱们……咱们这是要发啊!”副官激动得满脸通红,“有这些东西,别说一块根据地,咱们把这缅北的天捅个窟窿都够!”
段希文摆摆手,示意他冷静。
他看着那些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弟兄们,有的抱着大米袋子不撒手,有的抚摸着冰冷的枪身如同情人。
这些物资,不仅仅是食物和武器,更是希望,是他们这些残兵败将浴火重生的希望!
“传令下去!”段希文的声音重新变得沉稳有力,“所有还能动的人,都给老子动起来!把这些宝贝疙瘩,一粒米、一颗子弹都不能少地给老子运回去!告诉弟兄们,从今天起,咱们顿顿吃白米饭,顿顿有肉汤喝!枪管给老子擦亮点,准备开疆拓土!”
“是!”众将士齐声应诺,声音响彻夜空,充满久违的亢奋与血性。
段希文望着湄公河水,心中百感交集。
他原以为自己带着这帮弟兄是九死一生,没想到柳暗花明,黄智超的出现,竟真的给他们带来一线生机,而且是如此巨大的生机。
“黄先生……”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敬畏,随即化为坚定,“您这颗钉子,段某一定给您扎稳!这把尖刀,也一定替您磨砺得锋利无比!”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跟着这样一位深不可测的人物,或许真的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至少,比在泰国丛林里慢性等死,要强上千百倍!
“他娘的,”段希文突然咧嘴一笑,对着身边的副官道:“你说,超哥是不是神仙下凡?不然哪来这么大本事?”
副官也嘿嘿直笑:“师长,我看比神仙还厉害!神仙下凡还得念咒画符呢,超哥是直接把东西砸咱们脸上了!这叫实力!”
夜色中,湄公河渡口灯火通明,一群曾经的残兵败将,正热火朝天地搬运着足以改变他们命运的物资,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湄公河的晨雾尚未散尽,段希文营地里已是人声鼎沸。士兵们围着一堆堆崭新的物资,脸上的疲惫被一种久违的亢奋所取代。
雪白的大米,喷香的罐头,油光锃亮的枪械,这些不再是梦里的奢望,而是实实在在的希望。
段希文站在一块高石上,看着手下弟兄们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心中也是豪情万丈。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弟兄们!黄先生送来的东西,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几千人的呼喊震得林中飞鸟扑棱棱四散。
“这些粮食,够咱们敞开肚皮吃几年!这些家伙,够咱们把腰杆挺得笔直!”段希文一挥手,“从今天起,咱们不再是丧家之犬!咱们要在这缅北,打下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江山!”
“打江山!打江山!”士兵们挥舞着手臂,热血沸腾。
待众人情绪稍平,段希文把副官老张叫到身边,压低声音:“老张,你说,咱们现在鸟枪换炮,那些泰国佬知道,会不会吓得尿裤子?”
副官老张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师长,我看他们不止尿裤子,怕是连夜就得派人来‘慰问’咱们,探探虚实。毕竟,咱们这几千号人突然有了嚼谷,还有了新家伙,他们能不慌?”
“慰问?我看是想缴咱们的械吧?”段希文冷哼一声,“以前咱们缺衣少食,寄人篱下,他们睁只眼闭只眼,时不时还敢给咱们点脸色看。现在嘛……”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也该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块地界上说话管用的爷!”
副官眼睛一亮:“师长英明!那咱们是……主动出击?”
“出击谈不上,”段希文摸摸下巴上刚硬的胡茬,“咱们是去跟老朋友‘叙叙旧’。你去,派个机灵点的,去跟曼谷那边通个气。就说,我段希文,感谢他们多年‘照顾’,现在手头宽裕点,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准备挪个窝,去北边边境替他们守守大门,也算报答他们当年的收留之情。”
副官愣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师长,高啊!这是要让泰国佬出钱送咱们‘另起炉灶’啊!咱们主动提出去边境,他们怕是巴不得呢!那地方山高皇帝远,又乱,正好让他们头疼。”
“巴不得?”段希文眼神得意,“他们还得捏着鼻子认!咱们现在有枪有粮,不是以前那支疲惫之师。告诉他们,咱们是去‘帮忙’,不是去要饭。这搬家总得有点盘缠吧?弟兄们到新地方,总得置办点家当,这‘安家费’和‘开拔费’,他们总得意思意思。”
“明白!”副官心领神会,“我这就去安排,保证让泰国佬乖乖把钱粮送上门!”
不出段希文所料,消息传到曼谷,泰国军方高层果然一下子乱套。
一支几千人的装备精良的队伍,突然说要挪窝到边境,这可不是小事。
他们既怕段希文赖着不走,更怕他真的去边境,万一闹出什么国际纠纷,或者干脆就地坐大,更是后患无穷。
几天后,一名挂着上校军衔的泰国军官,带着几名随从,满脸堆笑地来到段希文的临时营地。
说是慰问,其实眼神里全是探究和不安。
“段将军,别来无恙啊!”泰国上校一见面就热情地握手,姿态放得很低,“听闻将军部队得到补充,真是可喜可贺。将军高义,愿意为我国分忧,移防边境,我们国王陛下和政府都是非常赞赏的。”
段希文稳坐钓鱼台,慢悠悠地说:“好说,好说。泰国是礼仪之邦,我们华人最讲究知恩图报。当年落难,蒙贵国收留,这份情谊,段某一直记在心里。如今嘛,也是不想给贵国添太多麻烦。”
泰国上校连连点头:“将军体谅,将军体谅。只是这移防之事,路途遥远,耗费巨大,将军可有什么难处?”
段希文放下茶杯,叹气:“难处嘛,自然是有的。弟兄们跟我出生入死,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光着膀子上路吧?这枪炮弹药,路上也得有所消耗。到了边境,那地方荒凉得很,一切都得从头开始,没点家底,怎么替贵国守好大门?”
泰国上校额头微微冒汗,他听懂了弦外之音。
这是赤裸裸地要好处啊!可形势比人强,如今的段希文,可不是以前那个能随便拿捏的残军首领。
“段将军放心!”泰国上校一咬牙,从随身皮包里拿出一份清单,“这是我们政府的一点心意,包括一批粮食、药品,还有一些……嗯,经费。希望将军能顺利移防,也祝将军在新的地方一切顺利。”
段希文接过清单扫了一眼,上面的数目不算小,但也绝对谈不上“慷慨”。
他不动声色,将清单放在桌上。
营帐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副官老张适时地咳嗽一声,笑着打圆场:“哎呀,上校先生太客气。我们师长也是体谅贵国的难处。不过,这几千张嘴,还有这些铁家伙,每日的消耗可不是小数目。边境之地,豺狼虎豹多,没点真金白银打底,弟兄们心里也不踏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