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少年无奈苦笑。
“年轻真好。”
炎帝摇摇头,以瘦小的身躯把刑天抱在自己怀里,温柔地抚摸起那多年未见的面容。
“抱歉,那么久了才来看你。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还记得你教我的那首歌谣吗?现在我唱给你听,快听听我有没有唱错。”
“荄破息土,播谷于亩;与尔扶犁,岁替时易。春种五谷,秋来刈获;与尔扶犁,畇畇阡陌。”
“夏星在野,轸翼其分;桑梓桃李,其叶蓁蓁。四时耦耘,今昔又夕;与尔扶犁,新燕衔泥。”
少年的歌声虽然听着轻快悠扬,可其中却带着浓浓的悲伤。
他唱着唱着,回想起自己和刑天过去的一幕幕往事。
情至深处,一股酸涩漫上炎帝的心头。
象征少年最真挚情感的泪滑落,一滴滴砸在刑天胸口。
“呃嗯,孩子你哭什么?等等,你是炎帝陛下!为何您会变成孩童模样?”
奇迹般醒过来的壮汉伸出手,慈爱地摸摸少年的脸。
“哥,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你回来了!”
炎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刑天痛哭起来。
“我回来了陛下。”
刑天拍拍少年的背轻声安慰。
“抱歉,我应该早点帮你把头找回来的。是我太过懦弱,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哽咽。
“这不怪陛下,是属下之前做事欠缺考虑。其实在头颅回归时,那具身体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经知晓。”
“要属下说,陛下不应该救我。如果我的消亡能给大荒留下安定,那我甘愿死在你手上。”
刑天坦言。
“我们才重逢没多久,可以不要说这些话吗?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的。”
炎帝紧紧抱着刑天,不肯放开。
刑天:“好好好,从今往后我也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炎帝:“说好了,不能反悔。”
“我们说好的,绝不反悔。对了,嘿嘿陛下的歌声还是那么难听。”
壮汉温柔摸着少年的头。
“难听也是你教的。”
被气到的炎帝怒极反笑,狠狠在刑天肩头咬了一口。
而后两人相视一笑,阔别多年的感情于此刻升温。
相拥许久,炎帝问刑天是不是还想帮自己夺天下?
刑天摇头笑了笑。
“千年的沧海桑田早已物是人非,此天下已非彼天下。虽然被镇压在深渊许久,但地上发生的一切我多多少少还能感知到的。”
“现在的大荒已经很好,不能再让它陷入战火纷争。当然,如果陛下要逐鹿中原,那属下必定以命相随。”
刑天笑了笑。
炎帝:“不了。现在我只想行走各处,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刑天:“好,那属下就陪你,一直陪着你。”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墨夤一行人突然出现。
见到来人,刑天放开少年,给面前的出尘青年拱手行礼。
“多谢!”
壮汉的道谢真挚非常。
“不客气,要谢就谢你家陛下吧。如果不是他……算了,回来就好。希望今后大荒有难时,阁下能站出来为苍生尽一份力。”
墨夤摆摆手。
刑天:“自当如此。”
谢过墨夤后,壮汉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高大男人。
“应龙将军,怎么不见黄帝陛下一道来?”
刑天冷笑。
“他有事来不了。另外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是这小哥的人,和黄帝没有关系。倒是刑天将军,以后可不能再肆意妄为,危害苍生了。”
庚辰同样冷笑。
“是吗?彼此彼此。”
壮汉冷哼,回到少年身边。
感受到周围气氛有些微妙,墨夤一声轻咳打破尴尬。
“那个几位,麻烦你们走远些,我要补山。”
某人指了指跟前一分为二的山峰。
“我们走吧,把地方留给小哥,他能处理的。”
庚辰勾搭上阿玄的肩膀。
“行,我们也走,不要在这里碍事。”
炎帝带着刑天坐上神农鼎,往天边飞去。
应龙也不甘落后,现出原形驮上狐狸紧随其后。
半空中,阿玄看墨夤的眼神充满担忧。
“庚辰老大,墨夤他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狐狸完全放心不下某人。
“放心吧,不要小看他。更何况墨夤现在有我大半修为,修补一座山绰绰有余。”
庚辰让阿玄看开点。
狐狸虽然点头,可他眼睛始终没有从那人身上挪开。
看到无关人员都离开,墨夤深吸一口气,开始感悟体内太初之土的律动。
那是来自最初的沉淀。源于最深厚,最稳定的混沌遗力。
它是负载万物的大地,是孕育万物苍生的摇篮。
“我看到巍峨高山在大地隆起,我听见坚硬岩石在风中成壤。构成它们的,皆是我脚下的土壤。”
“所以,弥合吧山川。以吾之力,以大地之力!”
墨夤抬起双手,虚空将两半山体往中间靠拢。
在他的高喊声中山体发出轰隆巨响,一点点缓慢聚合。
碎裂的山石泥砾就像自己长脚一般,一颗接一颗爬上山修补起坑坑洼洼的山体。
就连脚下的深渊裂隙,也在此时开始愈合。
约莫一刻钟后,一座新的常羊山巍然屹立。
灵力消耗巨大的某人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山体恢复原样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见山已经补好,几人飞回墨夤身边。
“怎么样,山海之主这个位置不好坐吧?只是补个山你都喘成这样,万一哪天天上破个窟窿,主上又该怎么办呢?”
庚辰虽然嘴毒,可他还是笑着俯下身给墨夤输送起灵力。
阿玄也拉起墨夤的手,开始给墨夤输送灵力。
只是某人的身体就像个无底洞,灵力怎么灌都灌不满。
这让第一次干这事的应龙捏出一把汗。
一旁的炎帝看不下去了,祭出神农鼎让墨绿色的光华笼罩三人。
“我身上的血煞气太重,恐对山海之主无益,所以就不掺合你们了。”
刑天表示抱歉。
墨夤摇摇头,让壮汉随意。
忽然,眼尖的刑天发现远处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你们先停一下,有人来了!”
刑天说道。
“可看清楚是什么人?”
炎帝收起大鼎询问。
刑天:“他们长着蛇尾,看着像轩辕国的人。”
听到这话,墨夤的眼皮没由来一跳。
这是一种预警。他知道,对方这是来者不善。
而且这是他到大荒那么久以来眼皮第一次跳,可见他们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
“陛下,你先带其余人走。走得越远越好,我稍后就来。”
墨夤语气严肃。
知晓事情利害的少年拿出鼎,率先把刑天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