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傅喝的挺高兴,还唱上了小曲,师娘不愿意陪着他,马师傅就硬拉着我陪他喝酒。
过了一会,我觉得师娘应该睡着了,小声问:“师父,王胜给你多少钱呀?”
“四万啊。”
“那后来那一万哪来的?”
“不他妈毕云涛给的吗?”
我脑子嗡的一下,试探道:“那我的三千呢?”
马师傅愣住了。
我继续追问:“我那三千呢?”
“没你那三千,他也不够一万呀。”
我刚要站起来,马师傅急忙按着我,压低嗓子道:“许多呀,你的事,师父记得,欠你三千。”
“三千二,你说多给我二百的。”
此时,我是又气又恨又无奈。
其实我也不是在意钱,就算是马师傅给我,我也是打算给师娘买金首饰。
但是,马师傅直接给师娘,那事情就变味了。
“到时候给你三千五,你先回屋,我也睡觉了。”
回屋?
又到了撵小孩的节目。
把我搭进去还想撵我走?
(甲沟炎,你们懂得,爱你,么么哒。)
那一碗面条,我吃到了公鸡打鸣,整个碗里一共三十四根面条,其中二十一根长的,十三根短的。
这个数字很准确,因为我数了好几遍。
马师傅为了骗我回去睡觉,也是煞费苦心,先是去了我的房间,说睡觉,许某人端着面碗看着马师傅睡,因为我怕这老小子半夜跑了。
天一亮,咱就出门,农村人醒得早,咱得让村里人知道马师傅回来了。
我就不信马师傅能白天拉窗帘,拿我三千块钱装逼,我必须让他裤衩子磨锃亮。
走着走着,我发现村口开进来一辆小轿车,开的很快。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祥呀,整不好是来找马师傅看事的,我还没睡觉呢,可不能再看了。
我快速跑回家中,师娘正在收拾我的屋子,马师傅端着个大茶缸子,喝着热水。
咱也不知道那水是怎么回事,烫嘴还是咋地,马师傅喝水,非得在嘴里咕嘟一下,再往下咽。
师娘说着最近都谁来找马师傅,谁家有啥事似的。
马师傅和电视剧里面的明星一样,和明朝大太监九千岁魏忠贤似的,师娘说什么,他点点头,就差说一句——咱家知道了。
我到家没多久,小轿车也到了。
车上下来一个老爷们,看着四十来岁。
师娘催促道:“老马,你赶紧收拾一下,来人了。”
话音未落,人家已经进院了。
马师傅让我把人领过来。
“哎呀,小亮来了。”
师娘打招呼,这个人我不认识,看马师傅的表情,应该也不认识。
“哎呀,嫂子,我听说大哥回来了,过来看看。”
小亮是师娘村子里的人,和马师傅的前夫哥有点亲戚。
瞅瞅,这就是农村情报网的速度,我他妈刚在村里转了一圈,别的村都知道我们爷俩回来了。
“大哥,去哪了,出门这么长时间。”
这都是明知故问型的对话。
我都猜到了,马师傅肯定得用我打破尴尬,他踹了我一脚道:“你这孩子,叫人啊。”
“叔叔好。”
咿咿呀呀说了几句。
小亮站起来道:“哎呀,寻思早点来,怕你们在家把饭吃了,走吧,去我家吃点饭呗。”
看事不说看事,说去家里吃点饭,这都是语言的艺术。
按照村规族律,这时候得有几个对话,去你家干啥,我饭都做了。哎呀,简单吃一口,我也没整啥。
反正就是一方邀请,一方推脱,然后是生拉硬拽,整的和要打架似的。
许某人一宿没睡,就算小亮家里整云南白药,我也不想去吃。
奈何马师傅非得让我跟着收拾。
小亮说他媳妇最近有点魔怔,半夜梦游,睡觉时,人好好地,一到半夜,人就不见了,想让马师傅过去看看。
我他妈就知道不是好事,因为我们村里发生过这样的事,也有个娘们睡睡觉不见了,然后过个半个小时左右又回来了。
开始时,老爷们真以为媳妇梦游呢,直到有一次,在厕所里堵到了媳妇和别的老爷们吹拉弹唱。
马师傅带着我们出门,那便是老公公带着儿媳妇和孙子。
咱这一家人,四个人,没他妈一个同姓的。
到了师娘的村子,小亮家里已经来了好几个人。
为啥?
因为这群人和见到牛逼的苍蝇一样,闻着味就来了。
小亮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有些局促。
据说来到这几个人都是亲戚。
简单说一下那个村的亲戚,那真是嫌贫爱富,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小亮本来就想请我们几个人,但来了五六个人,小亮不得不多加几个菜。
一直忙活到快十点的时候,一群人才上桌。
那玩意,感觉他们才是小亮家的主人一样,张着嘴吩咐小亮媳妇干活。
简单说一下小亮家,大房子,大院套,家里过得也算是红红火火。
看样子,应该是很有钱。
只是这些亲戚,一见面就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停地数落小亮。
小亮也是真没脾气,别人说哈,他呵呵一笑。
有人调戏他媳妇,他也不发怒。
这要是换成别的老爷们,脑瓜子都得给他干开瓢了。
吃饭的时候,小亮介绍了马师傅。
一个男人道:“哎呀,老马呀,你把我们村的小媳妇娶走了,可够你忙活的了,你这身体,扛不住吧,哈哈哈。”
当着师娘的面,说这种话题,我听着都很脸红。
那人继续道:“人家小媳妇多少年没碰到爷们了,够老马喝一壶的了。”
师娘的脸瞬间红晕。
另一人嘴更损,笑道:“还是马师傅厉害啊,刚娶了媳妇,大儿子都这么大了。”
马师傅笑呵呵,夹了一口菜道:“许多,你叫人啊。”
我深吸一口气道:“嗯,你们多和我师父学习一下,你瞅瞅你,长得贼眉鼠眼的,鼻子还小,鼻子小,牛子小,结婚多少年了?你媳妇处女破没破呢吧。”
那人瞬间愣住了。
我继续道:“得亏你年轻,等你媳妇绝经了,那条缝都得长实了。”
马师傅骂了一句道:“许多,你别胡说八道。”
“真的,你瞅瞅这几个人的长相,身上都背着东西呢,我来帮他们破一下阴债。”
马师傅又骂了我一句,提起酒道:“小孩子不会说话,你们别介意。”
我觉得这一餐,我吃的全都是屎,谁说我,我喷谁。
刚才被我说了的男人不服气,继续道:“你瞅瞅,人家小媳妇早把老爷们克死了,让老马捡便宜了。”
“啊,可不是嘛,黄泉路上无老少,说不定你明天嘎嘣了呢,我这身体也挺好的,我帮你伺候媳妇。”
“这小子,说话真他妈不好听。”
“可不咋地,没你口活好,咋地,你天天进不去门,学狗喝水,可不得比我口活好。”
马师傅说了我几句,但我感觉马师傅是在夸我。
咋说呢,来人家这地界,马师傅不方便说话,可他妈的许某人可是满嘴虎狼之词,能他妈把人送上天。
在我的持续输出下,那些突然来的亲戚都没啥心情喝酒了,表情一个比一个尴尬。
他们想走,那我能让他们走吗,对于贱贱的亲戚,许某人必须得给他们研究明白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诛心,更让人难受。
许某人嘴炮全开。
马师傅帮着捧哏。
比如说劝他们没事别在家呆着,出去打个工,多赚点钱,省的看别人媳妇流口水,裤衩子磨铮亮。
马师傅骂我:“你以为谁他妈都和你一样,裤衩子内衬都磨起球了?”
“嗨,可别扯,我在电视上看过,人家有钱人去酒店,房间里面和皇宫似的。”
“你小子,别说话,那得去大酒店,一晚上四五百呢,咱庄稼人哪去的起,三五十的小旅馆,里面的摄像头比科目二考场都多。”
类似这样的对话,几轮下来,那些人都不说话了,也不攻击我了。
有的人装作接电话,直接走了。
咱他们眼睛看得清楚的,他那老破黄屏电话用的是联通卡,都他妈没信号。
有人走,有人跟着,不一会,小亮家就剩下我们一家三口和小亮夫妇了。
小亮陪笑道:“哎,我这帮亲戚,我也不好说啥。”
马师傅道:“啥说啊,把你当冤大头了,吃你的,喝你的,还骂你,这不是王八犊子吗?”
小亮开玩笑道:“哎哎,马师傅,可不能这么说,有一个是我亲兄弟,他要是王八犊子,那我爹不成老王八了。”
师娘锤了马师傅一拳,骂马师傅喝多了。
小亮说这不是扯犊子呢吗,逗逗乐子。
“小亮啊,这叫我来,干啥呀,酒都喝差不多了,你说说。”
小亮突然不好意思了。
马师傅接着酒劲,也开始吹牛逼,大舌头道:“没事,你说,不是咱爷们吹牛逼,各种疑难杂症,我都能整。”
“那个啥,为了想让嫂子去给大哥上个坟。”
我懵了,嫂子,大哥,哪个大哥?
马师傅活的比我都硬实。
马师傅也有点懵,他砸吧嘴道:“给谁上坟?”
“哎呀,我那个死去的大哥,我闺女,最近有点心慌,找人给看了,说是我大哥来了,我给送钱,送替身,啥玩意都整了,不见好啊。”
师娘道:“我逢年过节也去上坟啊,哎呀,你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不就完事了,整这么麻烦。”
“那能行吗,你现在是马家人了,有啥事,我得先和马哥商量一下。”
马哥?
马哥这个称呼已经不够用了。
马师傅那张脸可以称之为驴哥。
小亮急忙道:“马哥,你别生气啊,您同意,咱一起去上个坟,您不高兴,就当我喝多了放个屁。”
马师傅嘶声道:“不对,不是这个事,我琢磨呢,那死鬼早他妈投胎转世了,咋还能被你闺女撞到呢,咋回事。”
“人出马仙这么说的,我也整不明白呀,仙家说啥,咱就办啥呗。”
马师傅拉下脸道:“不对劲啊,我给你瞅瞅,这事不能这么办。”
“那感情好,我把闺女叫出来,你给看看。”
“先不用,你告诉我谁给你看的,我过去瞅瞅。”
小亮看出了马师傅的不高兴,急忙解释说没花多少钱,看就看了,别找了。
马师傅生气的点是有人用前夫哥造谣。
没喝酒的马师傅,那是道家弟子,喝完二两,马师傅是太上老君拜把子兄弟。
上来那劲,谁也拦不住。
最后,小亮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巧了,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搞破鞋,让老爷们撵回家了,咱也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出马了。
马师傅出门要去找人家,小亮还想拦着,哪能行吗,有人造谣师娘,马师傅不能干。
有一说一,马师傅真猛,到了那娘们家,娘们还故作神秘,问:“你谁呀?找仙家啥事?”
“我是你爹,我来操你妈。”
东北、农村、老娘们。
单拿出任何一个标签出来,这事都不好办。
况且,马师傅还骂人了,上去就问候人家亲娘。
那老娘们都懵了,还看向我,以为是马师傅有病呢。
许某人担心出现什么问题,解释道:“你这老娘们没听错,他骂你呢,还挺埋汰。”
师娘也追了过来,看到师娘,这老娘们全都明白了,招呼我们进屋说。
进屋?
那能行吗?
有人造谣师娘,必须得把场面闹大一点。
得引起围观。
于是乎,马师傅火力全开,那口活真好,一般的老娘们都说不过马师傅。
老娘们还是还他妈还嘴,马师傅上去就是一大巴掌,打的马师傅嗷嗷叫。
打也打不赢,骂也骂不过,老娘们打滚撒泼扯自己头发,然后声音还很奇怪,装来仙。
那马师傅是何许人也?毫不夸张地说,出家人该有的任何慈悲之心,马师傅都没有。
马师傅骂人,师娘拦着,我他妈给人们解释咋回事,很快,半个村子的人都围过来了。
见目的达到,马师傅瞬间醒酒,冷冷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个骚老娘们,你不是有仙吗,我给他下东西了,你让仙家给你解吧。”
说完,马师傅看了一圈人群,提高嗓音道:“这是我媳妇了,他妈的,谁要是再敢扯老婆舌胡咧咧了,我他妈让你第二天进火葬场,烧他妈头一炉。”
“干啥呀,老马,谁给你气成这样?”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小老头,披着破旧的西服,不用多想,肯定是村长。
村长是个明白人,听了事情的原委,也跟着骂这老娘们。
马师傅更狠,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意思是让他们看好自己家的老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