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咸涩的气息掠过海平面。
浪涛在月光下碎成银鳞,推搡着往礁石上撞,撞出细碎的泡沫,又被风卷着抛向幽蓝的深处。
远处航标灯明灭不定,随波浮沉。
这片海域,就是着名的三不管地带。
所谓三不管地带是指,马六甲海峡的新加坡海峡到纳土纳群岛之间的海域,处于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三国交界。
这里海运繁忙,船只众多。
但各国海警受法律约束,无法越界抓捕海盗,导致海盗活动频繁,成为典型的 “三不管” 地带。
海边的货舱内,苏弘毅指尖叩着骨瓷茶杯,听着茶水晃出杯沿的轻响。
他坐着倚靠在藤椅上。
手中在摩挲着一串佛珠,眼神沉寂如枯井,没有一丝光亮。
他眼角陡然滑过一滴泪,咸涩地坠进鬓角。
心底漫上来的全是那个叫司以安的女人 —— 她总爱穿月白色旗袍,站在庭院里的葡萄架下叫他名字。
现在他只要没事儿就会睡觉,只要睡着,好像就可以和以安在一起。
刚刚在梦里,她笑的那么真实,举起藕荷色的纱裙,跟他说:“弘毅,你看这衣服,我穿好不好看。”
“弘毅,你说黎儿生日,我给她做个什么图案的蛋糕啊?”
“弘毅,···弘毅·····弘毅。”
仓库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林楚走进来低声说道:“先生,船已经靠岸了。”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握紧手里的佛珠:“哦?好啊,去让人把那个贱人给我拖进来。”
“好的,先生,我这就带人过去。”
铁笼里的两个人影蜷缩着,左边那个本该是膝盖的部位反折着,裤管破口处露出的皮肉泛着腐败的青紫色。
右腕被铁链吊在笼顶,脑袋无力地垂着,口水混着血沫滴在锈迹斑斑的笼底。
右边的人背对着铁栏杆,后颈刺青被鞭痕割裂成碎块,肩胛骨凸起。
“苏弘毅,拿起茶杯,用杯盖撇开茶沫,声音轻得像在逗弄笼中雀鸟,“哎呀,你们的老朋友来了,你俩起来列队欢迎一下啊?”
左边的人喉咙里发出咯咯声,抬起头时,才看见他左眼已被挖去,血痂在眼窝结成黑红色的壳。
“给我们一个了结吧…”沙哑的声音带着气泡音,显然肺部被刺穿过。
茶杯顿在唇边,苏弘毅望着铁笼,忽然笑了。
他放下杯子起身,走过去:“知道为什么留你们活到现在吗?”
“因为真正到你们死的时候,你们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保证让你们死的终身难忘。”
很快,仓库门被打开,海风卷着沙砾扑进室内。
两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架着个单薄身影,女人空荡荡的右裤管拖在地上。
被拖到铁笼前,两个男人猛地松手。
她顿时失去平衡,栽倒在地,仅剩的左腿蜷在身侧,像个狗一样趴在地上。
女人指尖抠进地面裂缝里才勉强支起上半身。
苍白的脸转向铁笼方向。
看到面前的男人,女人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苏弘毅看到如此狼狈的宋佳玉,眼睛眯了眯,冷冷的开口道:“我听说你一直想要见我?”
宋佳玉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男人,她无比激动,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
只是激动的大喊着:“弘毅,弘毅,是你吗?是你对不对?”
苏弘毅看着地上的女人,她蓬乱的发丝间沾着草屑,半张脸浸在仓库积水中,而他看她的眼神里只有无尽的厌恶,和憎恨。
“是我啊?”
“弘毅,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这么多年,我为你做了太多事儿,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儿,你听我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哼,宋佳玉,你是不是还在做梦呢?”
“你看看笼子里,这都是你曾经的合作伙伴,你不打个招呼吗?”
他的话让地上的宋佳玉一愣,笼子里···?
她这才看见笼子里的两个人,不,那应该是人吧,感觉姿势都很奇怪呢?
孟天华,终于抬起头,对着宋佳玉喊道:“佳玉,当年的事儿苏弘毅全都知道了,他是个疯子,是个魔鬼。”
“我们如今落到他的手里,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宋佳玉听到这些话,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铁笼里面的人,你··你是天华?
你···你不是死在看守所里了嘛?
宋佳玉此时的脑子还有点乱,这几个月,她长期被注射镇定,记忆力大大的减退。
可明明没记错啊?
于是她伸手扣住铁笼的栏杆:“你,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已经死在海宁的看守所里吗?”
没等孟天华说话。
旁边笼子里的欧阳德沙哑着嗓子解释道:“宋佳玉,苏弘毅什么都知道了,现下,咱们三个谁都跑不了啦。”
女人继续高声尖叫:“你,你是欧阳德?你们俩都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