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格尔揣测兰因话里的意思,只觉得比侍奉虫帝还让他心累。
“不好回答吗?”兰因扫过周围的虫,脸上带有一丝歉意:“这也是,索马里奥阁下就算疼爱你,也不能够在他的家虫面前表现得太过,不然他们会吃醋排挤你的。”
此话一出,不止斯格尔,就是安多纳家族的虫,也是一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兰因见他们这样,还颇为不好意思道:“开个玩笑罢了,你们这么看我干嘛?”
大伙立马收回视线。
斯格尔更加头疼,他的同辈差不多都是一把年纪的虫了,哪里还会因为一些关注和偏爱而拈酸吃醋。
何况,他如今的身份,便是再得长辈们的疼爱,他们也清楚其中并不纯粹,掺杂了利益和讨好。
“阁下,您若是打听索马里奥阁下的事情,我只能告诉您,他对小辈们皆是疼爱,并无偏颇。”
斯格尔道,却对上兰因似笑非笑的眼睛,顿时说不下去了。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索马里奥阁下老了。”
糊涂了,做事失去了年轻时的理性,再加上压在上头的长辈去世,更加肆无忌惮。
兰因听他说这句话,却想起一句台词“x娘娘,皇阿玛老了”,那就很想笑了。
他也笑了,眼眸清幽如凌凌水波,温柔缱绻似三月春风。
斯格尔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有魅力的雄虫,不见身边这些虫都看傻眼了,还露出痴迷的神情。
但他一瞬间警铃大响,果然,就听见那只雄虫苦恼道:“唉,本来还以为能用你来威胁一下索马里奥阁下,没有想到你这么没用。”
斯格尔手背上青筋暴起,有时候想犯法是一种需要竭力克制的冲动。
兰因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有主人翁精神道:“你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斯格尔都想冷笑出声了。
想让他留下,他就留下,想让他走,他就走,那他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就不劳阁下费心了。”斯格尔极力保持平静,但声音还是暴露了一丝他现在的情绪:“或许再过一会儿,索马里奥阁下,就需要我的帮助。”
“那随便你。”兰因瞥了他一眼,提醒道:“就算你是执政官,也不能耽误雄保会的工作。”
斯格尔刚要呛一声这只雄虫,安多纳家族现任家主就迎了出来。
“兰因斯特图阁下大驾光临,是我们安多纳家族的荣幸。”
这是一只雄虫,很清秀可爱的面相。
但兰因见过他,也是一只S雄虫,并且年龄已经不小了,是索马里奥·安多纳的长孙雅斯奇·安多纳,曾被老师和艾伦他们介绍给他认识,算是德高望重的那类雄虫。
既然是熟虫,那兰因就不客气了,道:“雅斯奇叔叔,好久不见,我们都这么熟了,唤我兰因就可以了。”
雅斯奇从善如流:“兰因,有劳你来此开导老爷子。”
兰因摆了摆手,道:“职责所在嘛。”
斯格尔被这只雄虫的区别对待很不满,科里克和艾伦他们就算了,雅斯奇和这只雄虫根本就不熟,为什么得到他一声叔叔的称呼?
但他再不满,也只能看着可以算作他表兄弟的雅斯奇和兰因其乐融融地走进城堡。
斯格尔刚想抬脚跟上去,却被一直跟着自己的长子席迪翁提醒道:“雌父,我们该离开了。”
他虽然心里不甘心,但还是放弃了跟过去的想法。
…………
兰因有点走神。
他一边应付着雅斯奇,一边想着车上的法瑞斯忒。
自离开咖啡厅后,法瑞斯忒就变得很安静,到了安多纳家族,又待在悬浮车里不肯下来。
兰因只得纵着他,让他待在车里,只带普莱斯和泰拉瑞斯下来。
泰拉瑞斯一如既往地当自己的哑巴和背景板。
而普莱斯则八面玲珑多,和安多纳家族的虫交涉差不多是他在进行。
兰因只需要和家主雅斯奇说话,就这样,他还走神。
“对了,那个孩子,他在这里吗?”兰因问道。
谁知道,雅斯奇噗嗤一笑,道:“你还叫他孩子,他叫你孩子还差不多。”
兰因不觉得尴尬,只问道:“他还比我大?”
“没错。”雅斯奇看起来不反感对方,道:“他在宇宙中流浪了几十年,老爷子之所以找到他,是因为一张海报。”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来那张海报给兰因看。
兰因有些惊讶他随身携带,但一看海报上的画面,微微一愣,那是一片荒土,高大的机甲伫立在前方,风沙卷起,向一道修长身影袭去。
那道身影被披风掩盖得严严实实,只有兜帽下一双绮丽的眼眸暴露出来。
很奇怪也很美丽的眼睛。
瞳孔是星形,颜色是极浅近青的蓝色,很有一种春雨落在山林间的清冷朦胧之感。
“难怪索马里奥阁下一眼就认出他,这双眼睛大概遗传了当年那个外族。”兰因道。
雅斯奇点头:“没错,那是一个很安静的孩子,但我知道他很聪明,也很理智。”
兰因很难想象他会给出这么一个评价,但考虑到他是家主,评价客观也不出奇。
他们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索马里奥的房门外。
这位经历过新旧两个时代的雄虫,就躺在里面等待着生命的逝世。
雅斯奇敲了敲门,道:“雄祖父,兰因斯特图阁下来了。”
房间里面的那只雄虫可能专门等待着兰因,很快就传来他沙哑苍老的声音:“快请阁下进来!”
兰因能听出这位老虫家还挺激动的。
随后,雅斯奇轻轻推开门,让兰因进去。
兰因本以为房间里会很昏暗,还会有些许浑浊的气味,但他一走进去,却有着豁然开朗的感觉,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照进,瓜果的清香懒懒散散地飘荡在整个房间。
或许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味道。
兰因却在第一时间里察觉出一件事情。
那就是这个索马里奥·安多纳,可能没有他所想的那么阴郁不甘,漫长的时间足以让这只雄虫开始释然,最后心里的阴影被外面照进的阳光驱散。
兰因想到这里,和身后的普莱斯对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