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军大营忙了一个晚上。
至翌日日出,营内已经骚不可闻。
风一吹过,那气味便像长了脚似的钻进人鼻孔,熏得巡逻的哨兵直揉眼睛。
就连拴在辕门的战马都不安地刨着蹄子,时不时打个响鼻,仿佛也在嫌弃这股怪味。
恰巧,这一日崇祯都在卧房补觉,杨正威在准备夜袭的事情,没有明军过来滋扰。
献军周围很是安静,全军上下更加笃定选对了破解之法。
“还是安西王有本事啊!”
“崇祯狗皇帝这下子没招了吧,哈哈哈……”
“虽然骚,但是我喜欢!”
“你这话说的,谁不喜欢骚的?”
……
就在营中贼兵对张定国的破敌之法津津乐道时。
张可望在军帐里咬牙切齿:
“凭什么老二凭一泡尿就赢得了全军的拥戴,赢得了陛下的赞许。我却要背负统率不利的罪名。”
汪兆麟一叹:
“行啦,我还被踹了一脚呢……哎……
现在要重视的,是陛下越来越器重安西王,事态不受咱们控制了!看来,要找机会解决他们。”
他目光凛冽,心中杀意滔天。
这股杀意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再进一步,更是因为他不喜欢张献忠的狠毒和不念亲情。
汪兆麟认为自己虽然是张献忠的女婿,但当年招婿不过是收揽士心的权术,他早看清自己在那张献忠心中不过是枚可随时弃置的棋子。
若有一日智计穷尽,怕是随时会身首异处。
因此,自己对张献忠是畏惧多过忠心。
不仅自己这样,献军中的所有将士,包括几个王爷,尽皆如此。
更让他不齿的是大西政权的暴虐。作为寒窗苦读的秀才,孔孟书中政清人和的图景早已刻入骨髓,而张献忠以杀立威的治世之道,在他看来不过是草莽蛮行。
当他看到流民不被当人的惨状时,便知大西王朝的江山断无百年基业的可能。
因了这个原因,他才挑唆张可望的猜忌,一步步挑起张可望的惶恐。
希望通过张可望的手,杀掉张献忠和张定国,自己再杀掉张可望,以张献忠唯一亲属的——女婿的身份,以大西唯一驸马的地位,继承张献忠的一切。
就像李自成作为高迎祥的侄女婿,继承了闯王的称号。
就像朱元璋作为郭子兴的养女婿,在郭子兴死后逐步接管红巾军。
张可望可不知道汪兆麟的歹毒心思,只以为他是崇敬自己,要帮自己登基称帝,谋一个好前程。
听了他的话,眼神渐渐狠厉起来:
“是啊,达达看老二的眼神都不对了,经过昨晚的事情,他似乎更加确定立老二为太子啦。我们应该怎么办?”
汪兆麟想了想道:
“事关重大,需要慢慢筹划,王爷急不得。”
张可望心底深处是惧怕张献忠的,并不敢直接弑父,听了此言,便按下心中的焦躁,重重点头:
“等时机吧。”
……
献贼的中军帐被崇祯烧没了。
张献忠命人就地搭建了一个新的。
帐篷支起来后,贼兵先是搬进去十几个火盆取暖,随后拿着尿壶泼洒“神材”。
暗黄色的秽液在黄土上漫开,浓烈的臊味混着焦木气息,铸就了大西皇帝崭新的行辕。
张献忠闻着这股味道,很有安全感,缩在狐裘里哼着陕北调子,享用鹿肉羹。
这时。
西北方的天空突然涌起大片铅灰色的云,快速席卷整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