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煌言将之前见到的场景细细说了一遍。
崇祯静静聆听着汇报,思绪却早已穿越时空,回溯到史料记载中的那段黑暗岁月:
“历史上,目前还叫作张可望的孙可望,以刚愎自用、嫉妒心强和野心勃勃的性格着称。
他有着强烈的权力欲望,希望掌控一切。因而对李定国等将领的战功心生嫉妒,心怀不满,长期担心李定国的声望和地位超过自己。
在南明抗清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依旧为了心中的权力欲,欲取代永历帝自行称帝。
为此,他擅自杀害南明大学士三十人,软禁永历帝,更不顾清军虎视眈眈,悍然举兵攻打李定国。
严重削弱了抗清力量,让本就脆弱的抗清防线千疮百孔。
最后在与李定国的内战中失败,竟然投降满清,将南明朝廷的军事机密和盘托出,如同一把利刃,直接刺入南明的心脏,让云贵大地迅速沦陷,南明王朝就此走向覆灭。”
想到这。
崇祯幽幽一叹:“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就开始玩内斗的把戏了,如此看,献贼长久不了。”
他挥了挥衣袖,声音中满是不屑,转头跨上战马:
“随朕回城吧。”
……
未时末,队伍走出秦岭回到沔县。
崇祯刚刚坐定饮上一口茶,王相尧便拿着的厚厚一沓子供词,兴奋地道:
“陛下,奴婢刑讯了千余俘兵,整理出了献贼详尽的情报。”
崇祯看到他抽鞭子磨破的手心,微微点头:
“讲!”
王相尧清了清嗓子,表功似的道:
“之前进攻沔县的是张献忠的三个义子,张可望、张能奇和张文秀,后两人已经死在陛下的刀下。
今日来援的是献贼的将领张化龙。此次他们两路人马共有5万余人,死了八成。”
崇祯听得眉头紧蹙,指尖叩了叩桌沿:\"
“这些朕都知道,不必赘述。朕要的是四川腹地的实情。
比如张献忠在哪?张定国在做什么?各地贼军布防有没有打探出来。”
王相尧忙不迭点头,从供词里抽出三张黄纸:
“张献忠目前在成都,每日命人铸大顺通宝,还强抢民女供自己享乐,调拨民壮修路筑墙,增加防御工事,还广泛搜罗粮草充实府库。
百姓稍有怨言,就会被那贼子剥皮实草,高高地吊在城门口示众。
此外,四川的皇亲贵胄、官宦人家、富户豪绅,无一幸免,皆被他残忍杀害,家产也被尽数抄没。
如今的四川,到处都是哀嚎声,官员、将士、乡绅、百姓,无不在那贼子的折磨下生不如死。
他们日夜盼望着陛下的王师能够早日平定流寇,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啊!”
说到这,王相尧看了看崇祯,见他面无表情,知道说的这些也没被他重视,继续道:
“张定国正在各地安抚百姓、招募人马。
王尚礼、王定国、冯双礼、马元利等人在各地进攻尚在抗击的朝廷忠勇将士。
目前可知的是,曾英、李占春、于大海、王祥、杨展、曹勋等将领,皆在与献贼力战不休。”
说到这,王相尧的声调陡然拔高:
“此沔县一役,献贼损失了五万精锐,折了两个义子和一个大将,元气大伤。
四川内部有曾英、李占春他们坚持,于献贼酣战,似乎势均力敌。
只要陛下挥师入川,不出三月,必能踏平献贼老巢!”
崇祯收下了彩虹屁:“那是自然。”
他话锋一转:
“不过,你说了这么半天,多是捡着好听的说,要么是献贼不得人心,要么是四川诸将用心,要么是贼军损兵折将,要么是朕能速平贼寇……
怎么,你认为朕只愿意听好的?坏的消息一点都听不得?”
王相尧心中 “咯噔” 一声,暗自腹诽:
“可不就是吗?不夸着您说话,我怕活不到明天!这些年不就是如此过来的?”
他眼珠一转,又暗自思忖:
“不过,自从李自成包围京师后,陛下的性格确实变了。我捡几个不好的消息给他说说?
用自己的命测一测天威?”
他正犹豫时,崇祯道:“把所有供词呈上来吧。”
王相尧心中大喜:“太好了,终于不用我挑着讲了。”
他手脚麻利又不失恭敬地将供词捧上去,垂手立身一旁不敢作声。
崇祯看了会儿,眉头皱了起来:
“整个四川已经被打残,防线整体上算是崩溃状态。
曾英等人各自为政,互相之间难以联系,信使往来多被截杀,政令军令不出百里!全省已经没有能统筹抵抗的官僚体系了。
张献忠接收了大部分平原地区,有了稳定的粮产区和赋税地,只需要修养三五年,便可成为蜀汉一般进可攻退可守的政权。
嗯?这个李定国……果然不可小觑。他目前所做的,就是为了这个目标。”
崇祯一叹,继续看下去,眼神忽然一窒:
“不过,献贼的‘打粮’和‘除城尽剿’ 等政策,直接摧毁了明朝士绅地主阶层,同时也破坏了明朝依赖的里甲制度和乡绅治理制度。
更杀了绝大部分贪官污吏和不良商户。
哈哈哈……这不就是给腐朽的王朝来一次彻底的洗牌,不正是我想做但不好明着做的嘛!”
崇祯微笑,心中暗道:
“我真想亲自对张献忠说,好好干,我看好你!”
“就凭他这个功劳,将来杀他的时候,高低下手快一点,不让他有过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