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样子吗?”
“嗯。”
初春的太阳依然不算多么温暖,但是至少比冬日出工不出力的状态要好多了。
祝卿安坐在了习惯的位置上,随后摸了摸凑过来给他上茶的男孩。
“最近长个子了?”
“是,这娃子这些日子晚上腿麻的直叫唤,估计可以长个大高个,总得要比我高吧。”
男人将面前锅中的丸子用筷子捞出,放在了小碟之中。
“你这是肝肾不足,气血运行不畅。”
祝卿安将男孩招呼过来,摸到了男孩的两个穴位,向男人展示了一下那穴位的位置。
祝卿安原本以为男人的小店只有胡辣汤,后来发现当初对方只有胡辣汤的缘故是当时家里面的大部分东西都被当掉了。
当初也就胡辣汤他最拿手,故而就用胡辣汤重新开张了。
有城隍的荫庇,父子两人很快就再次在这冯翊郡府站稳了脚跟。
祝卿安将面前的丸子挑开,放掉了里面的汤汁之后用勺子分割为了几瓣,随后夹入碗中。
吃完饭后祝卿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离开了,邻座的一个客人却眼尖的拉住了那正在隔壁桌上收拾碗筷的男孩。
“娃子,那人没付钱哩。”
“哥哥在这里吃饭不用付钱的。”
收拾着桌上碗筷的男孩会以了一个腼腆的笑容,随后抱着碗筷跑到了小店内的父亲身边去。
祝卿安前天才和赵兴云一起回来,军营里面显然是无法给人代笔了,这饥一顿饱一顿的让少年手中的那只作为香火法宝的毛笔已经有些发育不良了。
故而一回来的祝卿安就赶快出来给这只快饿死的香火法宝寻食来了。
好在冬日里大家大都收了摊子,大伙也只以为他是在冬日里不做生意。
等到祝卿安自旁边相熟的店家那里租借来了桌子,于屋檐下开张时,就见这街道上多了许多的新面孔,也少了不少的老面孔。
“今日怎么如此的勤奋,这都连着干了小半天了吧。”
祝卿安租借桌椅的店铺是一家小茶楼,等到下午客人渐渐稀少后,无事的店家便搬了一张椅子出来,坐在店门外面看着那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街道上逐渐抽芽的树梢。
这茶楼的老板是一个瘦削的老者,老人留了一把稀疏的胡子,客人也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
他这里的客人很稳定,主要是一些老伙计来打打牌,聚一聚。
因为老人不喜欢叽叽喳喳的人群,茶楼内并没有雇说书先生,因此生意也是冷冷清清的。
祝卿安选择这里的主要原因就是这老头不赶人,也不会临时加价。
这条街也就他这里和书店那里不会在客人多的时候赶走他这个租借桌椅的人了。
久而久之,人们也知道了小茶楼这里有一个给人代笔的小先生,收费公道,字也好看,祝卿安也就不挪摊子了。
“歇息了一个冬天了,也该干干活了,这都三四个月没有怎么握笔,手感都生疏了许多。
若是再继续休息下去,估计就连字都不会写了”
祝卿安向店家讨要来了一块木板,随后将一张宣纸摊平,运笔开始以工笔的方式临摹那对面的柳树。
在他不在的时间里,笔童一个人,或者说一支笔待在小院之中已经追赶上了祝卿安的进度,将他之前的手稿整理完成。
祝卿安给自己定下来的下一步主要任务就是完成大部分药材的外形描摹,这个过程需要用到工笔画的技巧。
祝卿安之前对这方面小有心德。
毕竟之前在柏溪镇的时候,很多医书的抄录工作都是祝卿安完成的,里面并不缺少药材或者是人体穴位的示意图。
不过祝卿安并不满足于自己那只能算是尚可的工笔功底,故而准备用代笔的空档好好的练习练习。
“嘿呦,这是在描摹呢,画的还挺像。
不过话说回来,你会画人吗?”
正在茶馆内小坐的几名老人看见祝卿安不给人代笔,反而支开摊子然后开始画画了,都凑过来观摩了起来。
他们看着那只是几笔就跃然纸上的柳树,啧啧称奇的同时询问道。
“人像会一点,但是不常画,大概是不像的。”
“按你代笔的价钱,一百一十文给老汉我画一份人像可好。”
一老汉拄着拐杖来到了祝卿安的对面,径直坐在了少年面前的椅子上。
“刘老头你可拉倒吧。
人家代笔这价钱已经压到底了,那边看场子的地痞都来让他抬价了。
你这画像若也是一百一十文,估计过几天那些画师也要聚在一起找人来找他麻烦了。”
茶楼的老板拍了拍已经坐下的老头,示意他别给祝卿安找麻烦了。
有这样一个平价的代笔摊子不容易,若是让那些人将少年给逼走了,后来者可就没有这地方了。
“唉,那些画师一张画要五六两银子,我这个冬天过的难。
下一个冬天怕是就要交代了,我想给老婆子留个念想。”
坐在椅子上的老头垂下了眉毛,虽然能坐在这里的老者大都算是富家翁了。
但是拿五六两银子画一张遗像,对他们而言还是太奢侈了一点。
“我这人像画的不行,抢不了他们的生意,你请我喝壶茶就好了。”
祝卿安摆了摆手,示意老头坐好,随后提笔开始勾勒线条。
祝卿安是野路子出家,他当年临摹药材的时候就是先确定大致的形体,随后点出来细节的画法。
此刻对上老人,也是一样的处理方式,老头坐在那椅子上,为了不打扰祝卿安的绘画,坐的板正。
害怕画出来的画像歪了的他,此刻那是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