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咔嚓……”
“塔纳,你不心疼吗?”
“为什么要心疼?”
“这么漂亮的长发,居然就要被剪掉了……如果是我的话,估计也会稍微有点伤心的。”
“没事的,你不用替我心疼,毕竟我已经答应了这小子的。”
塔纳托斯扬起嘴角露出了自然的笑,微微瞥过头望着正将上半身卡在门上,手里还拿着小剪刀,在替自己剪着头发的珍夜道。
“而且确实也该剪了。剪掉了后应该会清爽不少。说不定我留了这么久的头发,其实就是盼望着有朝一日你能够回到我的身边,亲手替我剪掉它们呢。”
“哈哈哈哈……现在我回是回来了,不过可没多少将你的头发打理得好看的信心呀。”
“寸头也不错。光头也可以接受。只要是你,我就都喜欢。”
“……那之后会剪成什么样子,我可不管了喔……不过塔纳。能回到你的身边,真好。”
小两口间的氛围逐渐拉丝粘糊,关键时刻还是坐在一旁伤痕累累的修普诺斯气急败坏的出言打断了二人。
“……你们两个。少在这你侬我侬。给我赶紧剪掉,剪掉了以后全都给我嗷!”
“好啦好啦……知道了。真不知道你拿我老公这些漂亮的头发有什么用……”
珍夜皱眉小声嘀咕了一句,接着便又专心致志的替塔纳托斯修剪起了头发。
而塔纳托斯,此刻也正好趁机低下头研究自己方才被修普诺斯使用安的牙齿制成的蛇牙匕首,给刺穿过后的右臂。
的确是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了啊……甚至能将永恒都给杀死的力量吗。
这股力量很强……但感觉自己倒是没变得更强……不过姑且还是知道,有一股有且仅针对于永恒的力量,如今正寄宿在自己的右手……塔纳托斯想到这里,倒还是安心了不少。
如果说珍夜体内有三股力量的隐患的话,至少能先利用这个灭掉其中一种。只是……不知道结果会变得更好,还是更坏。
虽然内心迫不及待,但姑且还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行动……塔纳托斯这会还想再多熟悉一下这股力量。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安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将这股力量拱手相让……只是不知道她自己,在失去了它们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体内的永恒之力,似乎本就不多了啊。失去了这个以后……她是否会变成所谓的失格神只呢。
举个例子的话……就像是墨提丝。
墨提丝在肉体死去以后,虽仍然维持着状态不明的幽灵姿态残存于世,但这个世界上的确是已经没有了启迪的神明……第二任智慧女神的头衔,因此也就十分自然的落在了雅典娜的身上。
……不知道这种所谓神明的职权是如何转移,切换的。要是一个不小心就让自己成为了此等位格的神……那就是有些伤脑筋的事情了呢。
“……好了,塔纳。你要不要先找找镜子看看?”
“嗯?”
塔纳托斯闻言回过神来,望向了珍夜的手中,还有地上那一大簇又长又乱的头发。
“修普。你是希望我拿个扫帚给你收集起来呢,还是……”
“嘁……我自己捡。你赶紧滚进去让你老婆陪着你照镜子去吧。”
修普诺斯原本听珍夜说对理发这一事有些不太自信的时候,内心还有些期待她给塔纳剪一个丑陋到爆炸的头发……然而在看到塔纳此刻清爽利落的短发过后,莫名又变得有些恼火。
怎么还是这么帅……剪完后分明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发型,怎么在这家伙的脑袋上就给人很不一样的感觉……果然啊。气质这种东西,也属于是颜值的一部分啊。
总之,噗的一下子,塔纳托斯被修普诺斯突然一把给摁在了这扇唯有他一人能够自由穿透的门上,开启法术的下一刻就和慌忙将上半身给缩进去的珍夜撞了个满怀……
“嘶……珍夜,你没事吧?是不是弄疼你了!”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塔纳托斯低下头,却只听到此刻靠在自己怀里的珍夜传来有些下头的笑声。
“……可算让我得手啦!哈哈哈哈哈!细腰!大胸肌!还有你这副有弹性的辟谷!”
“……”
被毫不避讳和收敛的小手给捏了。
塔纳托斯无奈的扯着嘴角,伸出手轻轻抚过了珍夜的头发。
“是是是……让你得手了。这下可怜的塔纳托斯是彻底逃不出痴女珍夜的手掌心了。”
“……哇哦。”
谁知珍夜闻言抬起头,脸蛋泛起红晕,用震惊的眼神望向了塔纳托斯的眼睛。
“呃……有问题吗,老婆?”
“……好有感觉。”
“哈?!”
“你刚刚用无奈顺从的语气说出那句‘逃不出痴女珍夜的手掌心’的时候,好有感觉。”
塔纳托斯闻言龇牙咧嘴,伸出手揪住了珍夜的脸蛋。
“……变态老婆。”
“但是,真的好有感觉嘛。”
“哈……我……其实也是。虽然这会你表现的和个变态痴女一样,但我还是对这样的你……很有感觉。虽然以前,压根就不知道你内心深处藏着这样的想法……”
“现在你不就知道了嘛。而且我以前也不知道,塔纳你有这么在乎我呢。”
“这下可好了,全都让你给知道了。”
塔纳托斯微微弯下腰,伸手捧住了珍韶的脸。近距离感受着这张美到令人心醉的脸,望着她此刻含情脉脉,胜过千言万语的眼神,塔纳托斯不禁也感受到了自己此刻有些狂乱的心跳。
……吻她,塔纳。就是现在。虽然这两天已经挺多次了,但是再来一次吧。
证明你对她的爱。几百次,几千次,无论多少次都不够。
但是……等会?
“咳……”
塔纳托斯急忙从珍夜的脸上收回了自己的右手,然后又苦笑着牵起了珍夜的右手。
“怎么了塔纳……”
“照照镜子去吧。我其实还挺好奇,你亲手替我修剪出的头发的呢。”
“……嗯。其实意外的还挺不错的。我感觉比较满意……不知道塔纳你自己看了,会觉得怎么样。”
然而当两人站在了渊牢内那张巨大的镜子跟前的时候,感到吃惊却并不是塔纳托斯,反而是珍夜先倒吸了一口凉气。
“咦?诶——我,我的头发!”
“……见效真快啊。”
塔纳托斯低下头苦笑着望向了自己的右臂。
他刚刚就是用这只手抚摸了珍夜的头发。虽说还没有搞明白这股力量该如何使用……但仅仅只是触碰,居然就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啊。
原本灰白的头发,因为塔纳托斯的触碰……又再次变回了曾经那乌黑柔顺的长发。
不过震撼过后,塔纳托斯又能明显的感受得到珍夜的情绪变得很是兴奋……就这么眼神呆滞,来回转着圈的望着镜子里自己又回来了的漂亮黑色长发,想必珍夜对这一变化,是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好险啊……其实塔纳托斯还不打算用这股力量对珍夜做些什么的……因为这股力量对珍夜造成的影响其实是未知的,所以他还没打算轻举妄动呢。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塔纳,是不是因为你刚刚摸了我的头发!”
“好敏锐……哈。是的。”
塔纳托斯抬起了自己此刻好似被白色的火焰包裹着的右臂。
“就是这只手。”
“……为什么啊!”
“我先前被安提前留在身体上的刻印,因为刚才那会和修普打架,被激活了。而这个刻印的名字叫做……「永恒的永恒杀手」。”
永恒的……永恒杀手?
珍夜闻言眨巴眨巴眼睛,顿时便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噗……听上去有点二呢。”
珍夜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搭配上她此时健康的发色,这样的她看上去真是美极了。
这种如此明显的,健康的感觉……真是不错。
是错觉吗……感觉珍夜的身体似乎都比以前要好上一些了……明明直到两小时前的她,都还只是一副发着烧躺在床上皱眉做着噩梦的虚弱模样呢。
“是吧。我也感觉挺二的。现在这股力量就在我的右手里头……虽然还不晓得具体是怎么使用的,但似乎只需要触碰,就会产生一定程度的效果。”
塔纳托斯一边解释,一边打了个响指,熄灭了那团包裹住自己右臂的白色火焰。
“呐,这样子的感觉……很帅吧。”
“帅哦……好帅啊,老公。不过这个能力的名字……还是太二了,一点也不帅。”
“那就麻烦美丽的老婆来替我起一个帅气的名字呗。”
塔纳托斯接着啪的一下又是一个响指,白色的火焰再次以瞬息之间燃起。接着再打一个,火焰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熄灭……好玩。
“啪,啪!啪,啪!”
“……塔纳你现在的样子也好二。就像是刚得到了一个新玩具,爱不释手的小孩子一样。”
“是吗。”
“啪!啪!啪!啪!啪……”
“不过,以前没见过你这样子,其实还怪可爱的……”
珍夜红着小脸,有些扭扭捏捏的说完后,便低下头,冥思苦想了起来。
话说自己干嘛要真的开始想。这会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有点幼稚呢。还有些像是以前,在陪萧难凉玩勇者的游戏的时候,为他那些被当做圣剑的宝贝树杈子给取名字的感觉一样……
男人……真是幼稚。不过这种幼稚的感觉,却又莫名让人觉得很可爱。
“……塔纳,你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吗。”
“啪,啪,啪……”
“嗯?”
“那个时候,是你第一次允许我在和你婚后,离开塔尔塔洛斯,去往阳间。那时的我的目的,就是回去见见已经好久不曾见到过的萧难凉。”
“……记得。”
塔纳托斯不知不觉停下了循环往复打响指的动作。
他又回忆起了那段无忧无虑,悠闲快乐的过往。
“那个时候,是你陪着我一起回去的……”
“因为我不放心,我害怕你会就此离开我的身边。”
“不会的哟……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有多么爱你了。”
“……嗯。”
“那是我在与世隔绝的野外,和萧难凉一块搭建的小家。不过我们一块回到那里的时候,房子都已经历经了太多的风吹雨打,早就倒塌了呢……”
“还有个浑身上下脏兮兮,衣服破烂的臭小子,就蹲在院子的门口看着远处的方向一刻不停的哭鼻子。呵呵呵……因为小勇者的城堡倒了。公主,也被魔王抓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塔纳托斯说着说着不自觉就作出一副张牙舞爪的姿势,不过眼神……却是分外的温柔。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了可怜兮兮的萧难凉。
“……塔纳。多亏有你那个时候,不仅替我们重新将房子修缮加固,还愿意经常陪着萧难凉,和他玩游戏。”
“毕竟……唯一的姐姐都被我给拐跑了。要是再对这臭小子不管不顾,一点都不关心的话……心里也会觉得不是滋味。”
“那个时候,你总是扮演着将公主挟持的魔王的角色,然后一次又一次装作被萧难凉小勇者给击败的样子……”
就是在那个时候,塔纳托斯注意到了珍夜这个女孩真正意义上的本性……温柔,善良,会照顾人。
而珍夜,也意识到了总是不苟言笑,冷若寒霜的塔纳……居然也会放下身段,一次又一次的陪着萧难凉玩那个他永远都玩不厌的,幼稚的游戏。
“……后来呀,塔纳你甚至还想着要把萧难凉带走,带回冥界去,从此以后和我们一块生活……”
“可惜,办不到。这小子实在是太能活了……什么办法都试过了。”
“呵呵呵呵呵……”
珍夜笑了。她很高兴,原来那段回忆,在塔纳的心目当中,也是一段美好单纯的记忆啊。
当时……她真想要三个人就那样,一直待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小屋之中。就这样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只可惜……物是人非。如今……
你不是已经有办法了吗。
“塔纳……我想到了。”
是这段单纯快乐的记忆给了珍夜灵感。
“不如就叫做……「永恒的魔王之手」吧。魔王之手,会温柔的夺走小勇者的一切。不过小勇者永远都不会放弃。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终于有一天终于将魔王彻底击败的那一天……”
“……”
听上去,只是当年那个魔王勇者的角色扮演游戏的设定。
塔纳托斯闻言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眼神。
……没错。
这股力量,现在最好的用法,就是用它专门去针对不死的萧难凉。
他现在,恐怕是这世上唯一拥有资格杀死萧难凉的人了。珍夜……会在刚才主动提起有关萧难凉的事情,恐怕也是意识到了这点。
他虽然现在不敢用这股力量对珍夜做些什么……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在近日前往海城看望拉其儿的时候……顺带会一会那小子,还有墨提丝。
“……其实听上去更二了。”
“哈哈哈……是吗?”
珍夜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不顾塔纳有些狼狈的躲闪,低头执意,且温柔的握住了塔纳那只已经发生了变化的右手。
“……”
“我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关系,究竟是如何。因为从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场变故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敢向你过问有关于他的事情。最近,能够回到塔纳你的身边,还有重新联系上他,都是让我觉得好高兴好高兴的事情。”
“……你不心疼吗。”
“不……毕竟任何生命,总归要有死去的那一天。而且萧难凉是人类。死亡并不是他的终点。之后我依然还有机会可以好好看看他,和他聊天……塔纳。不管是小勇者也好,还是心软的魔王也好……这次,显然和那过家家的游戏不太一样了。所以我不想再表明我的立场。只希望,你能待他温柔一些,别让他太难过。”
“……抱歉。”
塔纳托斯闻言垂下眼帘。往日重现于脑海,最后便是萧难凉在被自己那看似驱逐,实则悄悄协助逃离出这个国家的前一刻,那撕心裂肺的悲鸣。
他履行了自己对珍夜的承诺……却是就此,彻底被那个自己还挺喜欢的小勇者憎恶。
“不管是你们谁取得了胜利了,我都会接受的……所以,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好么?你可是深爱着我的,帅气的魔王大人呀。你一定是不会输的吧!”
“……谁知道。当年,我可是一次都没赢过。”
“那这次,就用尽全力好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希望塔纳你到时候回来,能够开开心心的将这一切,全都说给我听。”
顾虑,已经没有了。
到时候,要是也能让那孩子也接受这样的现实……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好。我保证,在心软的前提下,对他不留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