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
幸福，又是幸福……到底为什么对自己是否幸福的问题如此执着……现在这种状况，自己居然在和针锋相对的克洛诺斯谈论自己是否幸福?！
不要太过荒谬啊……
“是因为，在，家长的，面前，说不出口来，是吗?”
“……我可从没把你当做过我的家长！我爸也从来都只把你当做个试图毁灭这个世界的魔王看待！”
墨利诺厄想都没想，立刻出声反驳。期间还忍不住悄悄回头，瞥了一眼那个臭脸的女孩……
只见虽然她的衣着与外貌不变，依旧还是顶着那一头张扬帅气的白碎发，可脸上的表情……却是那样的柔和。柔和得就像白靖伊最为标志性的微笑一样……
那被墨利诺厄擅自认为，那是美过天使的微笑。
不不不，怎么可能啊。她可是恶魔。暴躁又残忍，怎么可能会露出这天使般的微笑呢?
“好吧，那，面对，这张面孔的，话，你一定……”
这回，墨利诺厄可是亲眼看到了啊……
原本黑色的人形轮廓，因为深渊物质莫名其妙的退散，使得面前的怪物越发的接近人类。只是在顷刻之间，就冒出了头发，然后是模糊的五官，还有衣服……
最后，完完整整的在自己的面前，变成了伊卡洛斯的样子。
又变成了伊卡洛斯的样子?为什么现在，克洛诺斯要变成这副会让自己恼火，伤心的样子啊……
然而墨利诺厄很快就明白了克洛诺斯的意图。
只见面前腼腆怯懦的英灵少年，先是发出了悻悻的笑声，接着其气质与神态，也变得基本与怯懦，扭捏的伊卡洛斯别无二致……
太像了。
“墨利，我可以问你刚才那个问题吗?”
“……啧。”
“你现在幸福吗?”
墨利诺厄眉头紧锁，莫名感到极度的愤怒……她这下明白了，明白了克洛诺斯这样做的意图。
他知道自己当年对伊卡洛斯心生过爱慕，与此同时，他也已经知晓了自己被他伤害过的事实……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要以这副会让自己痛苦的面孔，张口逼自己回答他这会让自己内心感到复杂的问题……
他就是在拿自己寻开心……他在挑衅自己。
他想看到自己愤怒的样子……他想看到自己，说出憎恨伊卡洛斯的话。
该死，该死！实在是过于恶趣味……要知道他本性就是如此啊，自己怎么能忘了……
“……墨利。”
可然而，正当墨利诺厄咬紧牙关，捏紧拳头，死死怒视着面前伊卡洛斯面孔的克洛诺斯，不知不觉间让指甲陷入自己的掌心，感受到了疼痛之际……
墨利诺厄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一股暖意拥上，与此同时，自己的肩头也是一沉……
“我也在这里哦，墨利……别慌呀，他再厉害，我们也都可以一起面对。”
……啊?
“啊，不用担心，我现在吃了相反符，可以随便说话啦。而且我就算是说话了，你也还是可以使用法术的……所以，不要被一时的愤怒，冲昏头脑了，墨利。好好思考一番吧。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现在就可以为了你，去把那个讨厌的家伙的脑袋给踢碎……”
白靖伊还在用她那温柔又安抚人心的声音，不断在墨利诺厄的耳畔絮絮叨叨着。然而墨利诺厄却几乎啥也没听见……她此刻，只觉得茫然失措。
不过，正因为白靖伊突然的背后位拥抱，以及那些絮絮叨叨的操心话，墨利诺厄从近乎歇斯底里的愤怒之中被瞬间解放，当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侧过脸去时，只见自己近距离欣赏过很多次的脸蛋，此刻正和她的脑袋一起，就在自己的肩头，离她的脸也很近很近……
“白……白靖伊。”
“我在呢。”
白靖伊含着笑意轻声开口道。
“果然……是你呀。”
双臂轻轻环绕在腰间，不仅让墨利诺厄再也感受不到刚才被挑衅之时所燃起的熊熊怒火……反倒是让她感觉，好舒服好舒服啊。
她伸出手，握在了白靖伊戴着格斗手套的手上，用复杂的眼神，愣愣的望着白靖伊漂亮的眼睛……而白靖伊的脸上，则好似永远挂着那张天使般温暖的微笑。
而此刻使用伊卡洛斯肉体的克洛诺斯就站在前方。
原本木讷呆愣的表情，此刻却是第一次生出了发自真心的笑意……此乃姨母笑。
只是，伊卡洛斯的肉体，似乎在随着看到这一幕时感受到了极度的痛苦与后悔……呵呵，他活该痛苦。
他本就该承受这样的痛苦。
而且自己还只是让他看着这一幕罢了，克洛诺斯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仁慈了。
换克洛诺斯半个月前的脾气，别说让他活到看着墨利和那个人类眉来眼去了……自己没有在刚吞下他时直接吃掉他的大脑，都已经算好的了。
所以曾经那个无拘无束，野性奔放的自由之灵，到底去哪里了呢?
大抵是随着伊卡洛斯肉体的生命消逝之际，也一同化为了虚无吧。
而现在的伊卡洛斯……有那个心意却一直没那个行动力。看似内心怯懦还腼腆，可心里却永远装着比天还高的荒诞想法……甚至居然还妄想……把自己可爱，聪明，又坚强的小墨利……当做备胎?
克洛诺斯没有故意想要惹墨利诺厄生气的想法。他只是想着，那个为了保护墨利只身闯入地府的人类，此刻都站在她的身边呢。伊卡洛斯应该看到。他必须去看到这一幕。
克洛诺斯很好奇，若是伊卡洛斯看到了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可爱女孩，因为被自己不珍惜，优柔寡断，还有瞻前顾后的态度伤害得心灰意冷之后，却依然还是遇到了一个真心实意爱着她的人，并且还感到很幸福之时，伊卡洛斯会产生怎样的想法。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这表里不一，善于伪装的渣男，也会感到后悔与痛苦啊。
而那边的墨利诺厄，还是一直轻轻牵着白靖伊的手，用复杂的眼神与之对视着……直到把白靖伊看得都开始害羞了。
“咳咳……所以墨利，我现在该去踢碎他的脑袋吗?”
“啊……不，别这样……”
墨利诺厄这时才回过神来。
“因为，你可是天使，温柔又善良，还会为我这种人，带来美好的天使呀……”
她眼神湿润，声音极小的开口了……却没意识到，这本该是她的心里话，却被她一不小心，就张嘴说了出来。
“……我是天使?”
“诶……啊，嗯。天使，最美的天使。”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后，墨利诺厄只是慌张了一瞬……接下来，却又突然感到无所谓了。
白靖伊闻言，面色愈发泛红，也全然忘记了前方还站着一个随时可以杀死自己和墨利的坏家伙，只是害羞的瞥过了视线。
纯情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墨利诺厄嘴角上扬，心想道。
“所以白靖伊，美丽的天使，就不要随随便便就开口说出这些残忍的事情来啦……天使是神圣美好的存在。和我一样，做着这些残忍的事情，是玷污了你的双手呀……”
“……那我不想当天使了。”
“诶?为什么这样说啊……”
墨利诺厄突然有些难过。她好像说错了话……她下意识的擅自就把白靖伊当成了为自己带来温暖的天使，可却又说着保护自己是玷污了他的双手的这种话……
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在想，好可惜。这样一来，白靖伊在自己心目当中温柔体贴如同天使般圣洁纯粹的美好形象，就崩塌了。
脑海中浮现出她之前暴躁冷酷的模样，仿佛沾染了残忍的天使。
墨利诺厄知道，她是想要保护满身都是血迹的自己，而坠入了凡尘……
却也变得，与自战场与杀戮之中诞生的自己，更近，更近了一点点……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天使啊……墨利，别说是玷污了。就算是失去了我的双手，我也想要站在这里……如果我一定要成为你的天使，那就请叫我……残酷的天使吧。”
残酷的天使?好耳熟的称谓，像是一首歌名……
“这样不行啊……这样的话……”
墨利诺厄微微蹙眉。
她喜欢白靖伊，今天才在和她在接吻的时候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更别提知道了此刻这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外表，也是她此刻打扮出来的样子了……但她，可从未想过要和白靖伊在一起啊。
太远了。
就算是手牵着手，可以一直走很久很久，她也终究和白靖伊的身份不同……瞻前顾后，要考虑的事情有好多好多。最让墨利诺厄无法安然承认自己喜欢上她的理由……却最终来源于自己的心。
她是残缺的，她的身体已经不完整了。她曾经给过一个伤害过自己的家伙好多好多爱……她害怕。
她害怕如今的自己，是否还能再去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也害怕，白靖伊在知晓了自己的一切以后，不再会对自己抱有好感。
还不如……就一直作可以在寂寞之时亲亲嘴的好兄弟得了。
起码这样，自己之后，或许不会被她讨厌，也不会再失去些什么了。
可是，如果她再说要为了自己，舍弃自己心目当中身为天使般美好的模样的话……如果她，就是要为了和自己站在一起，不惜变成残酷的天使，坠入凡尘的话……
那墨利诺厄，恐怕是真的会擅自认为……此刻残缺不全的自己，正被这样的她所爱着。
“墨利，你总是像这样。”
“唔……”
“你总是在我靠你靠得很近的时候，在我认认真真的向你表达我的心意的时候……打哈哈蒙混过去，又或者变成现在这个支支吾吾的样子。”
墨利诺厄不敢再吭声了。
白靖伊的脸对着自己，微微泛红的同时还挂着美丽的微笑……可墨利诺厄此刻，却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无路可退的猎物。
像是……脱离队伍的弱小羚羊，又或者是一只毫无抵抗之力的小白兔……此刻，宛若饿狼般狠辣的眼神，正死死的锁定着自己。她恐惧，害怕到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这残酷的天使，生吞活剥……
“你真的很害怕吗?”
指尖如同安抚一般略过自己的下巴，可脸却又在下一刻，被突兀的抬起。
就连视线的躲避，也做不到了吗?
“我真的让你感觉很可怕吗?”
“没，没有……”
“那为什么不敢面对我……”
“因为……我这种家伙……你看啊，右手都没有了，残缺不全……”
墨利诺厄最终还是畏惧得瞥过了视线，条件反射一般就将自己最自卑，最不敢回应白靖伊的理由给说了出来，可当回过神来时……却见刚才还如同饿狼般狠辣凶恶的双眼，此刻却满含着泪光。
“诶?别哭呀白靖伊……只是为了我这种……”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漂亮，最值得被爱，被珍视的女孩子！”
“可我分明就已经……”
“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
想说的话连着两次被打断了，墨利诺厄彻底哑口无言了。
她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情绪开口说出来的话，只让白靖伊感到折磨……只会让她伤心难过。就好像自己贬低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一般……
当然，只是代入她的想法，再稍加思考一下，便能得出答案。
她最珍视的宝物……被贬低了，被得一文不值。而贬低她珍视的宝物的那个家伙……居然就是宝物本身。
白靖伊的情绪因为自己而难以自控。但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可能会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声音，只是松开了怀抱，退到一旁去默默流泪。
把她弄哭了啊。所以，这样真的好吗?
墨利诺厄见状用力按着自己慌得不能自已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稍微安抚里面那颗惆怅的心。
这样真的好吗?让她就这样默默为了自己而落泪难受，但自己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别难过了啊。你不该因为我而感到委屈。
但是，见不得你伤心哭泣，却又亲手让你难过的不能自已的我……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墨利诺厄扭过头去，眼睛望着变成伊卡洛斯，站在前方一直看着自己和白靖伊的克洛诺斯，心里却想道。
而墨利诺厄，此刻却又突然从“伊卡洛斯”的眼神当中捕捉到了一丝……失望。
……失望?你伊卡洛斯，居然还敢对我感到失望?
墨利诺厄再度感到一阵无名火起……随即而来的，是随着愤怒，一同充斥自己胸腔的勇气。
她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不能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面对真爱，还畏畏缩缩优柔寡断的样子了。
那样的话，可不就和这个混蛋一样了吗……可恶！
不能被他看扁了，不能被他瞧不起了……我敢爱上别人，你这个胆小如鼠的混蛋敢吗！
你给我看好了！
墨利诺厄眼神坚定的转过身，瞬间一手拽住了还在默默抹着眼泪的白靖伊的衣领……
诶?
白靖伊情绪都已经低落到了一种地步了，正难过得无法自拔之际，却突然又被这个让自己伤心罪魁祸首给拽了一把，当时就忘记了难过，只是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结果还没完。
那个罪魁祸首不知道突然打了什么鸡血，瞬间变成了一副强势还不讲理的模样，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衣领，强迫自己和她的脸靠近！然后……
“讨厌的话，就一拳砸碎我的脑袋。”
“啾——”
柔软湿润的感受，来自于罪魁祸首今日的第二次主动。
诶……敌人……那个克洛诺斯，现在都还在远处看着我们呐……给他看这个？不羞吗！等会……他居然还在笑？为什么啊！
心如乱麻，情绪也再也回不到刚才那般伤心到不能自已的程度了……但是，白靖伊喜欢。
喜欢突然勇敢起来，直面自己心意的，罪魁祸首小姐。
如果说在第一次时，白靖伊几乎还完全摸不透眼前这女孩的想法……那这一次，她却是感觉，或许自己，已经与她心意相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