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阳光带着点慵懒,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季洁睁开眼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余一丝残留的温度。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刚想喊杨震,就听见厨房传来轻微的声响。
趿着拖鞋走到厨房门口,就见杨震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正专注地煎着鸡蛋。晨光落在他微侧的脸上,把轮廓勾勒得柔和了几分。季洁倚着门框笑了:“今天这么勤快?”
杨震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弯起:“某人不是念叨着要吃溏心蛋吗?快洗漱去,早饭马上好。”
餐桌上很快摆好了早餐,两碗小米粥冒着热气,旁边是煎得金黄的鸡蛋,蛋白边缘微微发脆,蛋黄却恰到好处地流着溏心。季洁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手艺见长啊。”
“那是,也不看是谁做的。”杨震得意地扬了扬眉,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一会儿去爸妈那儿,东西都备齐了吗?”
季洁点头:“早准备好了,在玄关柜上呢。给妈买了她爱吃的那家老字号的绿豆糕,爸的茶叶我也挑了新出的雨前龙井。”
“想得挺周到。”杨震笑着给她碗里夹了块咸菜,“吃完咱就出发,早去早回,下午要是有空,还能陪你去逛趟书店。”
季洁眼睛亮了亮:“说话算话?”她最近一直想看一本新出的推理小说,就是没找到空。
“君子一言。”杨震举起手作发誓状,逗得季洁笑出了声。
收拾妥当,两人拎着东西出了门。小区里的香樟树在晨光里舒展着枝叶,几个晨练的老人坐在长椅上闲聊,看见他们走过,笑着打了声招呼。杨震把东西放进后备箱,拉开车门让季洁先上,自己才绕到驾驶座那边。
车子刚拐出小区,季洁就瞥见副驾储物格里露出来的包装纸,伸手抽出来一看,是袋她爱吃的柠檬味硬糖。“你啥时候买的?”
“昨天路过便利店顺手拿的。”杨震目视前方,语气随意,“咱俩从搭档到现在成为夫妻,还能不知道你坐车爱含这个?”
季洁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她侧头看了眼杨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分明,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上面,像是镀了层浅金。沿途的街景慢慢向后退去,早餐的温热还留在胃里,混合着糖的酸甜,让这个周六的上午显得格外惬意。
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了杨震父母家。老房子在一个带着院子的小区里,墙头上爬满了牵牛花,开得正盛。刚按下门铃,门就被拉开了,杨母探出头来,看见他们眼睛一亮:“可算来了!我跟你爸一早就等着呢。”
“妈,爸。”季洁笑着打招呼,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给您带了点吃的。”
“来就来,还带啥东西。”杨母接过东西,拉着季洁的手往里走,“快进来,外面热。”
院子里种着几盆月季,红的粉的开得热闹,角落里还有个小水缸,里面游着几条红色的小金鱼。杨父正坐在客厅看报纸,见他们进来,放下报纸站起身:“回来了?”
“爸。”杨震喊了一声,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最近身体咋样?”
“挺好,每天早上跟老伙计们去公园打打太极,比你们年轻人都精神。”杨震爸说着,目光转向季洁,“小洁也坐,别站着。”
季洁刚坐下,杨母就端着盘切好的西瓜过来:“快吃块瓜,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解暑。”
“谢谢妈。”季洁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甜丝丝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得很。西瓜是沙瓤的,带着浓浓的果香,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
客厅里很快热闹起来。杨父跟杨震聊着最近的新闻,从国际局势说到小区里的新鲜事,说小区门口新开了家早餐店,油条炸得特别酥脆,又说隔壁楼的老张最近迷上了钓鱼,每天天不亮就去河边蹲着。杨震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偶尔插句话,季洁则陪着杨母在厨房择菜,听她念叨着家里的琐事。
厨房的窗户对着后院,能看见几棵高大的白杨树,叶子在风里沙沙作响。杨母一边择着豆角一边说:“前阵子你王阿姨家的孙子满月,我去喝了喜酒,那小家伙长得,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眼睛乌溜溜的,见人就笑。”她顿了顿,看向季洁,“你们俩啊,也别总忙着工作,趁我跟你爸还能动弹,也早点给我们添个孙子孙女抱抱。你看隔壁小李,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每次带出来遛弯,那叫一个可爱。”
季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颊微微发烫。她知道老人的心思,只是她和杨震都在刑侦队,忙起来没日没夜,有时候一个案子来了,十天半个月都回不了家；自从流产以后也一直在吃着药,就是一直没动静,实在没精力考虑孩子的事。
“妈,这事不急。”季洁轻声说,“我跟杨震现在工作还挺忙的,等稳定点再说。您也知道,队里事多,真要是有了孩子,也顾不上照顾。”
杨母叹了口气,也没再逼她:“行吧,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就是别太累着,身体是本钱。上次听杨震说你为了盯案子,三天没合眼,这哪行啊,女孩子家要懂得爱惜自己。”
“知道了妈,我们都注意着呢。”季洁心里暖暖的,手里的豆角择得更仔细了。
中午的饭菜格外丰盛,红烧排骨炖得软烂入味,酱汁浓郁地裹在排骨上,清蒸鱼冒着热气,上面撒着翠绿的葱丝和鲜红的辣椒丝,凉拌黄瓜清爽可口,还有一盘炒得绿油油的青菜,满满一桌子都是家常味。杨母一个劲地给季洁夹菜,碗里很快堆成了小山。“多吃点,看你瘦的,工作再忙也得好好吃饭。”
季洁吃得心里暖暖的,抬头看见杨震正朝她使眼色,嘴角还带着笑,像是在说你看我妈多疼你,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忍住弯起了嘴角。
吃完饭,杨震主动收拾碗筷,季洁想去帮忙,被杨母拉住了:“让他去,男人家干点活应该的。”她拉着季洁在沙发上坐下,从里屋拿出个小盒子递给她:“你看这是什么?”
盒子是淡粉色的,上面系着个蝴蝶结。季洁打开一看,里面是条银手链,细细的链条上坠着个小巧的铃铛,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前几天逛街看见的,觉得这铃铛特别精致,戴在你手上肯定好看,就买了。”杨母说着,拿起手链要给她戴上。
“妈,您这太破费了。”季洁有些不好意思,想推辞。
“破费啥,就当是妈的一点心意。”杨母不由分说地把手链戴在她手腕上,轻轻推了推铃铛,发出细碎的响声,“你看,多好看,跟你多配。”
季洁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链,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知道,这手链或许不贵重,但里面藏着老人满满的心意。
下午三点多,两人准备回家。杨震妈往他们包里塞了不少东西,自家种的黄瓜、西红柿,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蒸好的馒头暄软白净,还有给季洁带的几包她爱吃的坚果。“路上小心点,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她拉着季洁的手叮嘱着,又转头对杨震说,“开车慢点,别毛躁。”
“知道了妈,您跟爸也注意身体,天热了就少出门,我们过阵子再来看您。”季洁笑着说。
车子开出老远,季洁从后视镜里还能看见公公婆婆站在门口挥手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心里还泛着一阵柔软。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链,轻轻晃了晃,铃铛的声音清脆悦耳。
“喜欢吗?”杨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季洁点头:“嗯,挺喜欢的,妈眼光真好。”
“我妈就喜欢你这儿媳妇儿,比疼我还疼。”杨震笑着说,“小时候我想要个玩具车,她都念叨半天,给你买东西,眼睛都不眨。”
“那是我人缘好。”季洁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想起什么,“对了,书店还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杨震打了把方向盘,调出导航,“导航去最近的书店,保证让你买到想看的书。”
书店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书架上,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季洁在推理小说区慢慢翻找着,指尖划过一本本封面,偶尔停下来抽出一本翻几页。杨震就跟在她身后,像个忠实的保镖,偶尔拿起一本军事类的书翻看,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找到想看的书时,季洁眼睛一亮,那本书被放在书架最高层,她够了几下没够着。刚想跳起来试试,就见杨震已经伸手替她够到了,递到她面前。“谢啦。”季洁接过书,笑得眉眼弯弯。
“不客气。”杨震看着她手里的书,“就这本?不再多挑几本?”
“嗯,这本听说挺好看的,先看这个。”季洁把书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个宝贝。
两人又逛了会儿,杨震手里也多了几本书,有关于枪械知识的,还有一本历史传记。结账的时候,季洁刚想掏钱,杨震已经把卡递了过去,对着收银员说:“一起结。”
“不是说好我自己买吗?”季洁小声说。
“跟我还分这么清?”杨震挑眉,“就当是给你的周末礼物,庆祝我们今天这么开心。”
走出书店时,夕阳正慢慢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云朵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格外好看。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季洁晃了晃手腕,铃铛发出轻响,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杨震,他正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笑意,温柔得像这傍晚的风。
“今天挺开心的。”季洁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满足。
“我也是。”杨震伸手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传来,“以后每个周末,只要有空,我们都来看看爸妈,再陪你做你想做的事。”
“好啊。”季洁笑着应着,回握住他的手。
晚风吹过,带着点凉爽的气息,吹起了季洁额前的碎发,也把铃铛的轻响和两人的笑声一起,揉进了这寻常又温暖的周末里。街灯次第亮起,晕开一圈圈柔和的光,照亮了他们相携而行的路,也照亮了心里满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