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两三天过去。
李凡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或者说,一种他刻意维持的平静。
超凡集团,保安部。
李凡斜倚在值班室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份过期的报纸,目光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懒洋洋的金色。
这份安逸,与前几日暗殿据点内的血腥肃杀,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保安室外。
李凡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放下了报纸。
是萧家的老管家。
他怎么又来了?
李凡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老管家依旧是那一身得体的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只是眉宇间的愁绪,似乎比上次更浓了几分。
他看到李凡出来,原本有些局促的神情,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少……少爷。”
老管家微微躬身。
李凡看着他,语气平淡:
“什么事情?”
老管家嘴唇动了动,似乎在斟酌措辞:
“少爷,冒昧打扰,老朽是想……是想再和您谈谈关于萧家继承人的事情。”
“不必了。”
李凡摆了摆手,干脆利落,
“我对萧家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兴趣。”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那份决绝,却让老管家心头一沉。
“老爷……他真的很希望您能回去。”
老管家没有放弃,声音带着一丝恳切,
“萧家偌大的家业,总需要有人继承。您是老爷唯一的血脉,这是理所应当的。”
李凡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笑的笑话,嘴角扯了扯,却没发出声音。
“理所应当?”
他重复了一句,声音依旧平淡,却让老管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我姓李。”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老管家脸上的血色褪去几分,他知道,这件事恐怕很难有转圜的余地了。
眼前这位年轻人,骨子里的执拗和淡漠,远超他的预料。
“哎……”
老管家幽幽叹了口气,不再强求,
“既然少爷心意已决,老朽也不便多言。”
他顿了顿,神情复杂地看着李凡:
“只是……少爷,老爷他……这些年过得很苦。自从您母亲失踪,他整个人都像是垮了,一直活在自责和思念之中。如果您有时间……还是回去看看他吧,哪怕只是……说几句话也好。”
李凡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父亲?
那个在他记忆中模糊而遥远的名词。
老管家的话,像一根细微的针,在他心湖中轻轻刺了一下,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
但也仅仅是一丝。
“以后再说。”
他淡淡地回应,语气没有丝毫松动。
老管家脸上露出一抹失望,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好,老朽明白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务,又失败了。
老管家再次向李凡躬了躬身,准备转身离去。
“等一下。”
李凡忽然开口。
老管家脚步一顿,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向他。
“你,”
李凡看着老管家,声音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上了年纪,注意身体。”
老管家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还有,”
李凡继续道,声音压低了几分,
“我母亲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告诉萧家,让他们安分一点,不要掺和,更不要试图去找一个额头有红色月牙印记的男人,他不是你们能招惹的。”
老管家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与震惊!
额头有红色月牙印记的男人!
这个信息,萧家也是在耗费了巨大代价之后,才隐约查到的一丝线索,而且极其模糊!
少爷他……他竟然知道!
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对那个神秘的男人,以及夫人失踪的内情,都了如指掌!
“少爷……您……您是说……”
老管家声音颤抖,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李凡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老管家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深深地看了李凡一眼,这一次,他的眼神中,除了恭敬,更多了几分敬畏与希冀。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次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脚步有些踉跄地离去。
李凡看着老管家远去的背影,眸光幽深。
与此同时。
帝都,一座幽静的四合院内。
秋叶飘零,满地金黄。
一个身着雪白长袍的年轻男子,正独自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悠然品茗。
他面容俊美,气质儒雅,只是脸色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仿佛久病缠身。
他静静地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又看看随风飘落的枯叶,眼神深邃,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泊。
“咳……咳咳……”
一阵突兀的咳嗽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白袍男子微微蹙眉,用丝帕捂住了嘴。
“公子,起风了,还是回屋里歇着吧。”
一个穿着灰色劲装,面容刚毅的中年人快步从屋内走出,来到白袍男子身后,语气中带着关切。
白袍男子轻轻摆了摆手,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无妨,屋里太闷,我喜欢这院子里的气息,有……生机,也有萧瑟。”
中年人眉头微皱,却也不再多劝,只是默默地为白袍男子披上了一件锦缎披风。
“公子,”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那边的事情……我们真的不出手吗?那个李凡,接连挫败幽灵阁,又灭了邓家的真玄,风头太盛,若是任由他发展下去,恐怕会成为心腹大患。”
白袍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他放下茶杯,拿起一颗白子,在身前的棋盘上轻轻落下。
“以前,是我小看他了。”
白袍男子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本以为只是一枚可以随手碾死的蝼蚁,却不成想,是一头潜伏的猛虎。”
他抬起头,望向南方,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一个又一个的意外,一次又一次地打破我的预判。我倒是有些好奇,他究竟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至于出手……”
白袍男子轻轻一笑,捻起一颗黑子,与白子遥遥相对,
“棋局,才刚刚开始。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