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崇笙。”
“早上好，x。”
7点20到达工作室楼下，本以为自己是早的，崇笙却在楼下与x刚好碰面。
x见崇笙这般憔悴模样，想必昨晚她又是不得安生的一夜。
二人一起步行进入电梯时，心中都各有心思，沉默良久。
“那个……”
两人同时开了口，发现自己抢了对方的话，二人又同时收起了话认真等待对方说出。
“你先说吧，崇笙。”
“你先说吧，我也没什么重要事。”
“嗯，我看你这样精神萎靡的样子，只是想问问你，一切都还好么？”
“……”
崇笙强行挤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还好，谢谢你担心了。昨晚还送亲自送我回去。”
“都是应该的，还好就行。那你想说什么呢？”
“……”
崇笙捏紧了兜里的手机，她想起早上洗漱时看到的短信回执，4点多给阮的那条显示为已阅，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回应，心中犹如暗生了坐伟岸大山，压的她密不透气。
一个信徒在逐渐动摇着信念，她第一反应是用尽千万理由说服自己，修复被腐蛀的根基。
第二反应，在第一反应的基础之上变本加厉后，稍作觉醒发现给自己洗脑，似乎无法完全抹杀自己的质疑，信和不信？这样的问题一直重复出现在脑海里，就此便坠入了无止尽的迷茫和彷徨里，痛不欲生。
因为这毕竟是自己和自己通过对话，在大脑里生死搏杀，刀剑相接。
见崇笙眼神半天失了光采，电梯也到了楼层。x抬起手，温柔的在崇笙眼前晃了晃
“崇笙？崇笙？到了，咱们走吧！”
虽然x已经十分小声温柔了，崇笙还是被x的手惊的头微微往后一仰，尴尬的笑起
“嗯嗯！走！走！”
x在门口等待崇笙开门时，知道她有话想和自己说
“崇笙，你刚才想说什么？”
“哐啷”一声，门被应声打开，二人随即走了进去
崇笙连忙跑进吧台，打开了前台射灯的所有空气开关，漫不经心的笑道
“没没，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吃饭了么？”
崇笙终究还是无法问出心中两个问题的疑惑，崇笙脑海里闪回着那晚在莫超然办公楼下，x那时微妙的怒气和神色，而后又为自己打了原场。
崇笙仔细在大脑里搜索着和x相识以来这么久所有情绪的画面，发现她除了微笑和深沉，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有这么明显，毫无遮掩的强烈情绪反应。
她突破了自己那样大的底线，而自己却仍然在迷茫中，辜负了她的一番盛情。
想倾诉心中压抑，却发现此刻无人可说。
x洞察着崇笙那样微妙的面部表情反应出的心理状况，什么都逃不过她的视觉和嗅觉。
x站在崇笙对面，那日在电瓶车上闻到的浅淡体香，今日闻起来愈发浓烈。
x因为嗅觉敏感，向来反感任何过于浓烈的味道。独独这崇笙身上的这股突然窜出来的体香，x不但不反感，甚至还有些迷恋。
像是站在篱笆小院门口的一株百合，清晨雨露凝集在花瓣上，又从花瓣尖轻轻滴落入尘埃大地，晨光微曦，鸟虫鸣啼。若是在这个时候靠近它，深深嗅起它周围的空气。
百合之气宁神定志是前调，
泥土之气源于生活是中调，
晨光之气如蕴藏生生不息是后调。
这便是x大脑里崇笙的复合型体香。
x不动声色的贪婪着崇笙周围的空气，她笑道
“吃过了，你呢？”
“嗯，我也吃过了。”
x刻意走进吧台，来到崇笙身边，和她一起整理着桌面表格，越靠进就越沦陷，x温和随意的说起
“对了崇笙，你是喜欢用百合花入饮？还是喜欢用百合花入食？可长用么？”
“没有啊，我从未服用过百合，就连玫瑰花都少用过，哪里会用它呢。”
“嗯？”
x心理虽大惊，可她看起来依旧风雨太平模样，
“没用过？那……你周围人可曾告诉过你，你身上还有股自然味道的百合花香么？”
崇笙一听连忙抬起胳肢窝，两边个各用力闻了闻，一脸困惑的看向x，笑道
“没有啊！怎么？”
见x笑而不语，崇笙继而恍然大悟道
“哦！你大早上就消遣我是吧！你这么无所不知的一个聪敏人，今天打趣我怎么就是失算了呢！
哪有什么花香果香的，我从来不弄这些，莫超然都说了我好几次没个女人样，可我就是不喜欢这些味道太复杂。只要勤洗澡，勤更衣，爱干净，讲卫生就好了啊！”
“我再确认次，你的生活里从来里没有告诉过你这个么？”
见x突然严肃认真起来，崇笙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也更加困惑
“没有啊，真没有。怎么了？”
x仔细观察着崇笙微微放大的瞳孔，凝神半天，又突然态度缓和笑道
“嘿！看你大早上伐闷，逗你玩呢。我先进去了，看会资料，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额……”
崇笙站在那里，一脸莫名其妙的目送着x离开，神色哀伤苦笑
“连x也突然变得阴晴不定，我的生活是要从眼前便开始崩塌了么？”
正在崇笙苦叹压抑时，她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两下。
崇笙连忙拿出来，点开一看，是阮的回信
“我怕时间太早打扰到你休息，所以现在才回你。
我今晚有空，你过来吧。”
x回到办公室后，握住一杯茉莉花茶，站在窗口看向这大肆凋零的悲事之秋，皱眉深思
“你的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了么？之前的年度体检又一切安好啊！
以前从未闻见，为何如今又这般奇怪？”
x转身来到崇笙和阮常坐的那个沙发前，坐在那里，闭上眼睛，本想重新定神静心，脑海里却不断闪回起卧室墙上那只呼之欲出的蝴蝶和崇笙在那蝶前说的一言一语
“许是菩萨为了让我在风雨里遇见你。”
握住水杯那只手不自觉的自己用力起来
“够了！！！”
随着在内心的一声怒斥，x愤怒的睁开眼睛，所有画面和声音全部彻底消失于脑海中。
x又回到了那个x，她起身去到办公桌前随意拿起李芳的档案，漫不经心的翻看起来。
天刚做微亮之际，阮便电话了一位长期有偿代班的同事，说是自己今天发烧头疼，让她去给自己顶班一天。
阮是喜悦的，原以为崇笙打破二人间的相处模式，那样斥责她，大概是做好了诀别的心思。昨夜彻夜未眠的她在零晨4点得知，崇笙同样备受煎熬，也未曾离弃她。所以阮是发自内心喜悦的。
阮也是幽怨而痛苦的，三年如一日的惜惜相伴，却抵不过一个出现不久，心怀鬼胎的虚伪女人。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反而让她更加惶恐不安，更加愤怒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