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重重点了点头。
在她听起来，这个公关销售和普通销售，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区别。
毕竟卖出东西，就是职业所在。
她想继续问到底区别在哪。
可又怕对方一次次解释后，觉得她蠢钝，继而改变主意不要她了。
“懂了！潘经理。”
“行，你明白就好。我看你没有带婚戒，你是单身是么？”
“……我丈夫……嗯，单身，怎么了？”
李芳摸了摸右手的无名指。
“也没什么，就是确认一下。那我们现在说说待遇吧。”
一听待遇两个字，李芳眼睛都在放光，她下意识的端正了自己坐姿，竖起耳朵听着。
潘刚权笑的更加灿烂了
“关于待遇，你有两个月实习期。
工资1800，没有提成。
实习期内第一个月，你要跟着普通销售人员跑单，学习基本程序和器材的使用等。
第二个月，你的工资还是那样。
但第二个月你的同事会对你进行公关培训。
第三个月你如果通过审核，底薪为3000加提成。
但正式入职后你不需要跑单子，除非你愿意，你主要负责公司派给你的特殊单子。
你放心，这些单子的提成十分乐观。
你一个月都不会太累，上万是很随便的。
你如果够拼……可以不封顶。”
“不，不，不封顶？一万多一个月随便！！？”
李芳溜黑的眼睛瞪的老圆。
这种感觉像是中了彩票头奖，虽然她从不买彩票。
可她够拼。
曾经的她很少得到那股拼劲儿带给她太大的物质利益，
可这份工作似乎是为她量身打造。
当下的李芳快要喜极而泣，却又生生憋了回去。
她在心里谢天谢地谢神佛，终究是给了她一条出路。
她似乎在依稀泪眼中看到她的孩子，也和那些她所向往家庭的孩子一样，接受着一线或者二线城市的优质教育，吃着肯德基，玩在欢乐谷。
幸福快乐又满足。
这是一个她疯狂追逐了6年的梦，
泡沫般轻盈，就是这个梦的重量。
握在手里怕碎了，放在空中会飞走。
深切拥有的渴望和这个梦的失真感，还有她曾经梦魇般的生活。
常常折磨的她彻夜难眠。
总是在深夜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的痛哭流涕。
因为廉价的出租屋，和隔壁仅有一张木板之隔。
而今天，她的神佛虽未现世。
但她知道定是应了她的祈求。
因为她觉得她被准确告知，可以通过她的勤劳和坚韧，为风雨里飘摇的母子二人，挣来光明璀璨的前程。
“嗯，不封顶。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了。对了，你如果需要，可以住进宿舍。
公关销售可以住单人间。”
“好啊！好啊！”
双福降临，李芳此刻觉得只有一盆冰，才可让她镇定下来了。
她无法继续掩饰，难以自制的欣喜若狂。
李芳站起来双手握住潘刚权的手，不停说着感谢他的话。
见潘刚权直到被她握得表情不太自然，这才放开了手。
“对了！潘经理。我的同事一共有几个啊？”
“全公司大家都是同事。那多了去了，如果你问你岗位的话，加你就两个，还有一个等下就要回来了，你可以和她打个招呼。”
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有自己，
却又是这么好的福利待遇。
自己今天面试又是出了奇的顺利，
且自己的资历除了踏实老实，没有任何优势。
李芳的第六感在她大脑里疯狂敲打着她，
可这是她目前最为靠近梦的捷径。
不走，怕自己今后永远被困在这，还连累着孩子。
所以，李芳选择性用自己当前又惊又喜的快乐感，在心里强制性细节化未来美好生活的蓝图。
这个第六感，也就自然而然消失不见了。
所谓自欺欺人，便是如斯。
和天资愚钝否并无半分关系，
而是警示出现后，却视而不见。
李芳当场填好资料后，便和潘刚权定好时间，后天正式上班。
从办公室里出来时，
空荡荡的大厅里，
有个穿着职业女装，
却也难以掩盖她风流体态的愁面美人，
头侧靠着玻璃，侧身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深沉的看着窗外。
眼神如死鱼一般没有光泽。
夕阳的红色光辉打在她白皙光滑的侧脸上，整个人融入在这片景色里。
像幅哀伤的画卷，美却凄凉。
李芳正看着她失了神，身边却响起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潘刚权。
“她叫小小，就是你的同事。另一个销售。你可以去和她打个招呼。”
可李芳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除了她儿子的笑，眼前这个场景，便是她见过最唯美的画面。
她不愿纷扰这幅画的意境。
像是天女现世，却发现人间没有极乐，
更多的是多番磨难困苦，仍难成正果的生活真相。
哀忧神思云云众生，救赎之路何以为径？
同潘刚权道别后的李芳，利用第二天唯一天空闲做了三件事
她早起去到就近的僧庙佛堂，买了一桶油，一尺红布，一捧素香，香烛。
向那尊泥塑偶像，双手合十，在心里倾诉心肠。
还了愿的她，又重新许了个愿望。
“愿慈悲的菩萨，保佑我儿平安健康。”
当人跪在佛像前，从下往上仰视菩萨时，他总是笑意迎迎，慈爱温柔。
可他从不变化表情，从不开口回答。
你的祈求，你的心意。
他是否真的听得见？
李芳和崇笙说听得见，x和阮说听不见。
从大殿出来时，有慈眉善目一中年僧人拉住李芳，问她家中可有逝去的进亲？
李芳想了想“我丈夫，和我的小姑子，还有婆婆，相继离世。”
那僧人带她来到一处灿烂亮丽的佛堂，说有不同价位的诵阴经，以祷逝者早登极乐，少受苦楚。
李芳问僧人
“李修缘修的是什么佛？”
僧人说“大慈大悲大仁大悲紫金罗汉阿那尊者神功广济先师三元赞化天尊”
李芳又问“他为何清贫疯癫一生却可得罗汉身。”
僧人答“因为他脱尘离俗，失母疯妻后大彻大悟，佛法无边，庙宇殿堂修形，再入人间修神，后得道登高。”
李芳接着说“你们既明明了了庙宇殿堂修形，
又何必用这些市侩东西玷污了佛家门楣？
我家乡有一民妇，用多年积攒修了一座小庙，可她非尼非道，说的也是心诚多为善，香火自随缘。今世果来前世因，明世果来今世为。
为何她都可以比你们通透？”
僧人仍气定神闲道
“施主既这么说，又为何购置香火来这殿堂之上祈福还愿？”
李芳无言以对，摇头离去。
午饭后的李芳又来到荷花池，花了一下午时间。
精心挑选了一套较大的翠绿春装，想在来年春暖花开之际，用拼来的钱带她儿子去欢乐谷弥补她不曾陪伴的母爱。
晚上，李芳提着不多的行李，入住来到公司为她提供的单人宿舍。
统共20平米，一张床，一个5平米卫生间。
这一夜，她关好门窗。把手机音量放到最大，安稳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