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清黑了脸，就知道大哥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大哥你书背完了吗？”
自从那日进秦家密室，秦守拙混日子的好时光就结束了，每日都要做秦鹤远安排下来的功课，那么大一个人了，还常常因为背不出书被打手心。
伤害，一击即中。
秦守拙的脸刷的黑了。
人家妹妹都是贴心小棉袄，就他家的，棉袄漏风还带荆棘，而且是专门朝里长的荆棘。
就说闹心不闹心。
“我都是为你好，母亲已经开始帮你选夫婿了，你总这样在外面疯，哪个好儿郎敢把你娶回家？”
秦清清也不生气，笑眯眯道：“大哥你这么蠢，都能娶到嫂子这么好的夫人，我还能没人要？要真没人要，我还可以招赘啊，就一辈子靠着父亲总是饿不到的。不过我要是招赘，秦家家产可要分一半给我。”
“你、你……父亲，你看看这丫头在胡说什么？！”秦守拙是真人如其名。
在外面仗着秦家的势还能的混的风生水起，可在家里，在秦清清面前就从来没占到过便宜，回回被这丫头气七窍冒烟。
“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闹？不过你妹妹问的也没错，你书背完了没有？”
秦守拙：“……没有。”
“既没有，还不快去背？”
“是，父亲。”
秦守拙瞪了一眼秦清清，拿着书离开。秦清清冲着秦守拙扮了个鬼脸，抱着秦鹤远的胳膊撒娇：“爹爹……”
“你不要总欺负你哥哥，他虽然有些话不妥当，但心里是疼你的。”
秦清清抱着秦鹤远的胳膊摇晃：“我知道哥哥对我好啊，但你看他话里话外都是瞧不起女子，我不爱听他那么说。”
“这世上同你哥哥有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可以说绝大多数都是，若你连自家兄长的话都受不了，又如何去面对外面的风言风语？”
“外面的人是外面的，兄长是兄长……”
秦鹤远看了她一眼。
“这世上男尊女卑已久，你想改变不是容易的事情，你觉得王后娘娘赞同你的观点，你们就一定能做到？你们若做到还好，若做不到，那会将女子在世上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其中厉害关系，你可仔细想过？”
秦清清愣了愣：“为何会更糟？”
她如今热血激荡，恨不能立刻摊开手脚做一番事业出来，至于失败……她没想过。
在听到秦鹤远的一番话之前，让她想失败的后果，最多也就是她继续做秦家的大小姐，找个夫婿，像寻常女子一样的过完一生。
可刚刚秦鹤远的话让她傻眼。
“父亲为何说若我们失败了，这世间的女子的处境会更糟？”
秦清清原本雀跃的心因为秦鹤远的话冷静下来，她看着秦鹤远，眼神殷切：“爹爹……”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当真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请爹爹赐教。”
秦清清松开拉住秦鹤远的手，重新端正了态度。
“若你们失败了，以后但凡再有女子想要做出尝试，你们的失败就会变成射向那些女子的利箭头。甚至于因为你们高高在上的身份，会让这箭更锋利更伤人。”
秦清清傻眼，她只是不甘心拘囿于后宅，怎的会牵扯到这么多厉害关系？
“所以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也可以这样说，所以你要想好到底要不要迈出这一步。”
秦鹤远声调温和，像从前每一次给秦清清解惑一样，十足的耐心。
秦清清踟蹰，半晌抬头看着秦鹤远了，再开口已经带了忐忑：“父亲也不赞同我们是吗？”
喊父亲不是爹爹，可见秦清清此刻已经十分严肃。
她攥着手里的帕子，眼睛紧紧盯着秦鹤远，万分紧张的等他的回答。
但她又有些担忧，若父亲当真不赞同，她就要放弃了吗？
放弃，不甘心。
可万一失败了，她自己倒霉就算了，若还要连累到别人，那就必须谨慎再谨慎了。
她担心自己背负不起那么多人的前途。
“相反，我很赞同。”秦鹤远道。
秦清清猛的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可您刚刚……”
她糊涂了，有些弄不明白秦鹤远的意思。
“正是因为我赞同，所以我才希望你成功。希望重视这件事，而不是当成一个贵族小姐的消遣。”
“我没有……”
“可你潜意识里并没有想到这件事的厉害关系，你没想过失败后的结果有多严重，就无法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
秦鹤远看着女儿一点点沉下去肩膀，声音越发的温和。
“清清，你失败的起是因为爹爹和秦家一直是你的退路，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退路的。将天下女子的希望背负在肩上是一件十分沉重的事情，爹爹希望你想明白了再决定了要不要去做、要如何去做。”
“爹爹放心，我一定会仔细想你问我的问题。”
秦清清的小脸上都是郑重，整个人都好像成长了不少。
等人离开后，于氏才从外面进来，亲自给秦鹤远斟了一杯茶，轻声道：“相爷，当真要由着这些丫头跟着王后胡闹？咱们清清年纪不小了，既决定不入宫了，还是应该早早定个好人家。”
“不急，我也想看看咱们女儿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秦鹤远喝了一口茶水，将茶碗放下来，又道：“让姚氏暂时撩开府里的事情，你带着得用的嬷嬷管家，给她挪出时间去外面瞧瞧。看的多了，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于氏眉头惊讶
“清清也就罢了，还是没出阁的姑娘愿意胡闹就胡闹一阵子。可丽娘已经嫁进来了，相爷为何还要让她走出去？”
于氏和秦鹤远相濡以沫这么多年，也算是了解自己的枕边人，可这回却是看不懂了。
“相爷难道真支持王后带着这些丫头闹腾？”
秦鹤远没直接回答于氏的问题，而是道：“我记得年轻的时候，你最喜欢的就是打算盘了。你想开一家铺子，自己做生意。”
于氏先是一愣随后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怎的忽然提起那么久之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