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室出来，一整日，秦守拙都有些魂不守舍的，从前他一直觉得就他们秦家的权势，那就是当了西陵国的国主都绰绰有余。
现在才知道，除非是想死，秦家就的老老实实的做他们的臣子。
其实吧，只要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做臣子也没啥，可他爹昨天说的话对他造成了狠狠冲击。
“夫君今日怎么的不外出单了？”
秦守拙的夫人姚氏乃是自己的亲表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甚笃。
姚氏比秦守拙大个两三岁，对这个从前是表弟现在是丈夫的男人十分包容，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温声道：“可是被父亲责骂了？你是父亲长子，父亲对你很是期望，爱之深恨之切，你不要怪他。”
秦守拙闷声道：“父亲没骂我。”
只是将秦家的担子分了一半给他，好重的。
姚氏笑了笑，从袖口里拿出一叠银票塞进秦守拙手里：“那定是手中银钱不趁手了，我这还有些私房钱，夫君只管拿着出去找三两个好友喝喝酒、听听曲儿。”
秦守拙不是顶聪明，有时候还会干不少混账事，家里的姨娘也有两三个。但有诸多不是，却对她这个正妻爱护敬重。
去岁得了宠爱苏姨娘仗着有孕栽赃陷害她，秦守拙审都没审直接将人送到了庄子上。
后来他说：“我喜欢她们长得好看，但就跟看个物件似的，在物件跟夫人之间定然是要选夫人的。就算夫人真要摔打那物件，也定然是物件碍眼了。”
这话很是有些无情，可姚氏已经知足。浪荡子就浪荡子，知道家里有夫人足以。
更何况当初嫁过来就知道秦守拙是个什么人，公婆原本也就盼着她既能疼他又能约束他。
姚氏求仁得仁，对秦守拙很是满意。
见塞了银票秦守拙还是不开心，姚氏想了想轻声问道：“可是有中意女子想要纳入府中不敢让父亲知道？”
“没有！”秦守拙立刻道，随即有些生气道，“你见过谁家正房夫人上赶着给丈夫纳妾的？！”
姚氏笑：“纳个妾，不就跟买个好看的花瓶似的？只要夫君心中有我，就算有再多美貌女子进府，我也不怕的。”
“爷给你的底气呗？”
姚氏抿着嘴唇：“就是爷给的底气。”
秦守拙叹了口气：“丽娘，以后我不纳妾了，也不出去喝花酒了。秦家的钱得省着点花，以后有大用处。”
姚氏满脸疑惑，秦守拙伏在她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看姚氏一脸震惊，秦守拙反而得意了起来。
“你看你也没看出来吧？我也没想到我爹他是这样的人！”秦守拙得恨恨道，“我一直给秦家的定位都不是这个啊！”
短暂的震惊之后，姚氏冷静下来。
“若当真如此，我们就听父亲的。只是夫君你……以后当真不能继续混沌度日了，要不然我怕你到时候担不起秦家的重担。”
“丽娘，你会帮我的对吗？”
“自然。但你也要长进。”
秦守拙就觉得原本光明灿烂的日子，忽然变得空前艰难。
不管秦守拙觉得多艰难，西陵国新任国主的第一次大朝会还是如期而至了。
在朝中的山呼中，聂明哲身穿龙袍坐在了龙椅之上，他微微抬手：“众卿平身。”
淡淡的四个字，却自带一股威压。
原本对新国主不甚看重大臣，此时都谨慎了起来，在在心里暗暗下决新，在没弄清楚新国主的性情之前，做事跟着秦丞相走。
聂明哲坐高位，将众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忽的笑道：：“国师说朕乃是天命所授，才能成为西陵国主。但朕终究是外来者，和诸位大臣不甚熟悉，日后还望各位臣工同心协力，将西陵国发展的更强大。”
“国主圣明！”众人齐喝。
“今日是第一次朝会，除了让咱们君臣彼此了解，剩下的就是商议祭祀太庙的事情。朕知西陵国的规矩，祭祀太庙需得国主和王后一起，朕已有妻子，但为了祭祀太庙，就再举办以后大婚仪式。此事就交给礼部孙大人吧。”
众臣：“……”
不是说先联络感情，怎么知煽情了那么一句就开始指派任务了。
礼部尚书看向秦鹤远，前面几位国主的王后可都是出自秦家，即便不是秦家，也是一定是四大家族的。
现在这位国主忽然说自己有妻子了，秦家怎么想？
“孙大人是觉得无法胜任吗？”聂明哲笑道。
他态度当真是极好、极好，可孙大人听在耳朵里总觉得只要敢点头，头上的乌纱帽就得掉地上再也捡不起来那种。
可若是答应了，秦丞相能饶了他？
陷入两难境地，一时间，孙大人额头冷汗涔涔，原本是想看国主笑话，万万没想到他先被拎出来杀鸡儆猴了。
对，没错，他坚定的相信国主是拿他立规矩，也是做个秦鹤远看。
孙大人再次看了看秦鹤远，咬咬牙出列：“国主恕罪，刚刚微臣只是在想要如何筹办此事，并非故意抗旨。”
“哦？如今可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只是国主大婚乃是西陵国大事，各种礼仪都不容有疏漏，所以微臣需要几日拟定个章程出来，才好知道后面如何做。”
孙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先拖着，等下了朝再去征求秦大人的意思。
答应筹办和筹办出来是两码事。
聂明哲点头：“可以，拟定章程先送来给朕过目。”
“微臣遵旨。”
敲定了此事，聂明哲心情十分愉快，声音都温和了不少：“朕观历任国主起居录，发现每年花费在皇宫里费用颇多，为民升计，以后便要缩减一应开支。”
众人哗然，哪个国主上位不想着先享受荣华富贵，即便不奢靡，但该有的排场和配置总要有的吧？
怎么这位一上来就要缩减开支？
怎么缩减？缩减哪一块的？
秦鹤远终于抬起头，静静打量高高在上的聂明哲，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