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现在非常清楚这间霍尔夫人不想让女仆打扫的屋子有什么重要的用途。这里是她背着特维斯·霍尔与外人偷情的地方,根据房间里遗留的物品风格,霍尔夫人的情人甚至可能不止一位。
不过现在他拒绝深入思考自己所扮演的死者妻子与另外两位在这个副本里幸运地抽到男性角色的同僚,暗地里一直保持着什么样的不正当关系,以及和自己的死对头弗朗西斯在这里面又藏着怎样的禁忌之恋。
上次花魁的四角恋已经够让人大开眼界了,没想到遇上霍尔夫人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只是弗朗西斯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是躲不开他呢?上次法国贵族青年有他,这次设定都同性了还有他!
果然,法国佬就是变态。
死者特维斯·霍尔是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而他的妻子霍尔夫人却是正值最美好年华的漂亮女人。她的婚姻不得自由,她的人生不由己,她的年华在虚度,她的才华在消逝。这纯粹只有利益来往的婚姻里没有任何感情,算得上另类的盲婚哑嫁。
霍尔夫人不喜欢霍尔,甚至怨恨这把年纪能做自己父亲的男人成为她的丈夫。所以虽然她不会对城堡里的人出手,但在外人面前却从不掩饰自己的魅力。她是个年轻的女人,她渴望刺激的感情生活,渴望能匹配能带来无尽快乐的肉欲,尤其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只能永久尘封的禁忌之爱带来的心灵禁锢一直撕扯着她的灵魂与肉体时。
她再也没有爱了,在人世间只剩下失去伦理管控的放纵欲望。霍尔不禁止、不管束,对一切视若无睹,她就变成这间屋子里充满甜香、任人采撷的烂熟果实,是纸醉金迷的一场春梦。
可是这里没有活色生香的灿烂绽放,没有火热纠缠的世俗欲望,只有满室弥漫的一个可怜女人的孤寂与在极致欲望中丧失自我的可悲。
她是美丽到尽头,即将凋零的灿烂花朵。
亚瑟在霍尔夫人真正的卧室里没有找到的日记本,在这里找到了。本子上的文字不多,却简要记录了霍尔夫人嫁到这座城堡后发生的事。里面有思念、有反思、有痛苦、也有悔恨,是一个懵懂天真的女孩到床上风情万种的女人的心路历程,以及开出背德之花后的自我唾弃。
不过除开这些,日记里还有些语焉不详的东西透露出城堡和霍尔的古怪。
「4月18日
特维斯·霍尔好像本身就对我不感兴趣,无论是年轻貌美的身体还是其他更具内涵的方面。所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要娶我,将我作为他和父亲交易的筹码。
在这个城堡工作的人都长得很漂亮,特撒和阿比说特维斯对外貌尤为看重,在这里要注意保养自己的外貌,不然他会大发雷霆。」
「5月21日
昨天在打理庭院种植的玫瑰时,不小心被划伤了手,流了不少血,特维斯看见后将我狠狠训斥了一顿,口中一直念叨着什么浪费,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7月11日
今早睡醒后,后背总是有点刺痛,我让特撒帮我看看,她说我背后有道细长的血痂,但我完全没印象这是什么时候、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口。」
「8月25日
很奇怪,最近我的脑子总是昏昏沉沉的,老是想不起一些事,记忆在断片。
今天手臂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口子,好在血自己止住了。不过有点奇怪,霍尔看见了,但没有骂我。」
「9月5日
我在阿比腿上看见一道伤口,但我问他是什么造成的,他却不知道……
我怀疑这个城堡有问题,霍尔有秘密瞒着我们。难道这些伤口都是他造成的吗?」
「9月13日
城堡里的所有人身上都会在某个时间突然出现一道伤口,却都不记得是什么造成的。
我们的记忆力也在下降,偶尔几天会忽然眩晕,就像是……像是失血过多。
好奇怪,太奇怪了!霍尔到底拿着什么鬼东西在控制我们!」
「9月27日
我受够了!我想回家!但霍尔不同意我离开城堡,他说除此外我做什么都可以!
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在利用我们!
晚上还有女人在哭,我被吵得睡不着,好恐怖……
我想逃,一定要逃走!」
「10月7日
今天姐姐和她的丈夫来了。她说收到我寄去的信后很担心我,但我好像记不得自己写了些什么。」
「10月30日
姐姐寄信说会经常跟伯爵一起来看望我。但,我对不起她,我不想他们再过来了。
我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晚上的那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又在哭什么?
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探究了。我好累。」
亚瑟合上日记本将它放回抽屉里,他一看见霍尔夫人被放血就猜到这恐怕跟什么邪教仪式有关。
霍尔在用漂亮的人饲养或者祭祀着什么邪物,而且那东西会干扰他们的认知。霍尔夫人不知道之后又经历了什么,此后就基本不写日记了,私生活也愈加放浪,彻底将自身的美丽绽放。其实说不准,这本身也是霍尔原本计划里的一环,所以他才心甘情愿被戴绿帽子。
一个抬头,亚瑟直接从凳子上向后倒去,随即顺势翻滚几圈远离梳妆台,绿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人影。
镜子里有个长发女人,或者说是女鬼,她双手掩面恸哭,声音里充满绝望和悔恨,与之前他们听到的走廊的哭喊极像。粘稠的猩红色血液不断地从她的指缝间流出,滴落在镜中的梳妆台桌面,血如蜿蜒的水流向前,竟然穿过镜子流到亚瑟这边,从桌面滴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洼。
女鬼裸露出来的皮肤上,糜烂的肉裹着白森森的骨头,身子干瘪得仿佛生前被吸血鬼吸干了全身的血。她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又恐怖又可怜。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在亚瑟起身时,镜中的女鬼便消失不见。若非桌子上的血迹是在他眼前消失的,而且房间里的血腥气还未散去,他都要以为刚刚是一场幻觉了。
亚瑟望着面前的梳妆台和地面,陷入沉思:为什么这里跟刚才不一样?他的面前不是有滩女鬼的血吗?刚刚血消失前,桌上的痕迹好像也没有延伸到桌边并滴落在地上。
德里紫蓝宝石反射着柔和的光芒,晃了一下亚瑟的眼睛,拉回他的思绪。
恰在这时,门口传来响动,有人过来了。亚瑟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捏紧手里的魔杖紧盯着房门,体内的魔力开始流转,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